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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第1页）

便在那一瞬间，梦境中的一切陡然清晰。那烟霞之中的人转过了身来，笑得温柔。她竭力想要说话，却只出口了一句无声的呼唤：

霖川。

……

分舵之外，朽息谷内的阴霾愈发厚重，沉沉如幕。

与红露一战之后，苍寒便将仪萱带到了一处清潭边稍作休息。仪萱调息了许久，方才缓下了那迷香的劲力。身子还微微发着烫，但意识却已然清明。她试着站起身来，抬眸就见苍寒站在潭边，若有所思。

她努力走过去，还未开口，苍寒便已察觉，径自道：&ldo;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不想答。&rdo;

&ldo;你又不是我，你如何知道！&rdo;仪萱拼着气力，像往常般大声说话，&ldo;我只问你一句，你到底是敌是友？&rdo;

苍寒沉默良久，漠然回答：&ldo;我不知道。&rdo;

仪萱忿然，&ldo;你怎么会不知道？说到底，你到底有没有投靠殛天府？&rdo;

又是一段漫长的沉默，他似乎终于理清了心绪，付诸以极大的耐心，道：&ldo;我并非投靠殛天府。……当年我离开易水庭后，四处游历，潜修武学。一日，我行至墨流山，却不想遭遇魔物突袭，身受重伤。苦战数日，我依旧无法突围。生死关头，是殛天府的人救了我……&rdo;

&ldo;那根本不是救！你本就是为他们所伤，这分明是阴谋！&rdo;仪萱打断他，怒道。

&ldo;我本也是如此想……可等我恢复之时，我已经纳化了魔种。&rdo;苍寒说到此处，转头望着仪萱，&ldo;我已经是魔物了。&rdo;

仪萱愕然，一时无言以对。

&ldo;其实对我来说，是仙是魔并不重要。我离开易水，也不过为了更强。而一颗魔种，已经成全了我。&rdo;他说着，解了衣带，拉开衣襟。

仪萱吓了一跳，捂眼道：&ldo;混蛋，你干嘛？！&rdo;

苍寒并不在意她的反应，继续道：&ldo;魔种入身，强我肉体。无论多严重的伤势，都能极快恢复……&rdo;

听他这么说，仪萱犹豫着拿开了手，望向了他。诚如他所言，方才战斗中的伤势，此刻已经痊愈了大半。腰腹上被毒针刺入之处，也只余下了浅淡的一个红点。

苍寒慢慢拉上衣衫，道：&ldo;你也看到了……虽是魔戾之物，却令腐骨生肌、断脉接续。不仅如此，那催生的力量，更是不容小觑。也多亏此物，我才能练成&lso;镜影照双&rso;之技。于是我问自己，&lso;有何不可&rso;？&rdo;

仪萱本想斥他失了九嶽气节，自甘堕落。可就在她的恶语要出口的那一刻，她想起了霖川。

身具魔种，是否就是身为魔物？这个道理很早以前就被她自己否定。魔种又如何，只要心念纯良，一样可以向善。有何不可？

她有些混乱，却依稀理出了一丝头绪，她皱眉，又一次质问他：&ldo;那你为什么杀死芳青师姐？&rdo;

苍寒闻言，再次沉默。他垂眸，染了满脸的落寞。而后，轻声唤出了宝镜潜寂。

只见幽暗的镜中凝出一滴墨色，轻轻坠入了他的掌心。墨色扩散，瞬间凝为明珠。光辉一颤，屏退暗色，映出华彩。

&ldo;这是？&rdo;仪萱不解地看着那颗明珠，问道。

&ldo;这是芳青的内丹。&rdo;苍寒答道。

&ldo;哎？！为什么会在你这……&rdo;仪萱的问话刚出口，便自己明白了过来，&ldo;你当时，夺了师姐的内丹？！&rdo;

苍寒看着那颗明珠，道：&ldo;纵然我不出手，她也已经油尽灯枯。普天之下，有逆转生死之力的，只有殛天府。何况师妹有&lso;绝景&rso;之名，只需稍稍进言，便能成事。&rdo;

他说到此处，伸手将那明珠递给了仪萱。

仪萱看着他的举动，依旧不解。

&ldo;你见到芳青，便把这内丹还她。应可助她心脉复苏，真正&lso;复生&rso;。&rdo;苍寒道。

仪萱点点头，小心地捧起了那颗明珠。珠身温暖，让她有些讶然。她思忖片刻，道：&ldo;常年使用镜映之术，师姐的内丹应该早就……&rdo;

&ldo;我修过了。&rdo;苍寒说得平淡。而后，再无二话，转身迈步。

仪萱怔了怔，待辨出他的方向，慌忙反应过来，喊他道：&ldo;你去哪？&rdo;

苍寒边走边道：&ldo;与你何干。&rdo;

&ldo;难不成又要像以前那样一走了之啊？事情是你搞出来的，好歹也去殛天府把师姐救出来啊！&rdo;仪萱义愤填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