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纯看到满地尸体后,终于明白了叶天起初执意要放弃的良苦用心:“那时,我对你很失望,本以为我的柔情能打动你,一起走下台阶,并肩战斗。那一刻,我恨你,觉得自己看错了你。叶天,当我们再次站在这里,我很庆幸,自己没看走眼,你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勇士,当世无双,天下第一。海豹突击队的高官们同意你辞职离开,真是一个天大的错误。”
叶天只是苦笑了一声:“过奖了。”
进入撤退通道前,他皱着眉,轻轻抽了抽鼻子。
“怎么了?”走在后面的方纯关切地问。
“我好像闻到了一种熟悉的气味——你注意过没有,老阎、老曲以及那些年轻人之中,有没有人抽雪茄烟?而且是来自象牙海岸的那种黑酋长雪茄。我闻到的,正是那种袅袅不绝的烟味。”叶天弯腰前行,潜意识中有了不详的预感。
盗墓者中,极少有吸烟者。因为九成以上的封闭墓穴中,都会存在易燃易爆的沼气,哪怕是一丁点火星,都会引发致命的大爆炸。像老阎、老曲那样的盗墓界大行家,一定是不吸烟、不喝酒的。所以,留下烟味的,只能是与盗墓这一行关系不那么紧密的一个人。
“没有,他们都不吸烟,更不会吸黑酋长那种昂贵雪茄。”方纯回答。
“那么,事情就糟糕了。”叶天虽然这么说,却没有停步,而是加速前行。
“有外敌出没?”方纯警觉地拔枪在手。
“没用的,敌人比我们想象得更强大。”叶天脚步更快,一路小跑起来。
他不想在地底开战,后面的情况也是一团糟,如果再被敌人封了出口,这辈子就别想见到天空中的太阳和月亮了。
老阎等人挖掘的通道有着许多转折,可见当时在掘进过程中,也不是一帆风顺的,方向经过无数次调整。
向外撤的过程中,叶天和方纯顾不得计算时间,只是一味向前、向上。终于,他们跃出了一个位于山根下的椭圆形洞口,呼吸到了新鲜无比的山间空气。仰面望去,满天星星灿烂如钻,俱在向他们眨着顽皮的眼睛。
叶天弯腰放下裴鹊,贪婪地呼吸者混合着泸沽湖夜风的空气,一种绝地重生的喜悦感油然浮上心头。
“吱呜吱呜”,一阵口哨声传来,前面五十步之外,有人站在熊熊燃烧的篝火边,向着两人招手。
“是北狼司马。”叶天只扫了一眼,就沉静地笑起来。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暂时还算不清自己是蝉抑或是螳螂,但却绝对明白,自己不会是黄雀。
“逃?有机会吗?”方纯压低声音问。
叶天摇摇头:“我饿了,有人送吃的,何乐而不为?”
他不理脚下的尸体,大步向前,一直走到司马面前。
司马嘴边噙着一支狗尾巴草,满脸都是得意的坏笑:“喂喂,欢迎我们的大英雄和大美女凯旋归来!我上半夜刚刚打到的野羊、野兔、野雁和穿山甲,全都腌过、煨过,又烤过,喷香诱人。酒也是好酒,一罐北京二锅头,一瓶法国峡谷红葡萄酒,一瓶人头马……”
叶天径直坐下,伸手烤火。
篝火对面,还坐着一个戴墨镜的外国人,棒球帽的帽檐低垂着,遮住了半边脸。
“喝什么?”司马问。
方纯走过来,掀开酒罐上的泥封,一股烈酒的浓香扑面而来。酒罐旁边放着一摞青瓷小碗,她一手摆碗,一手倒酒,连倒了七碗。
“广告上说,人头马一开,好运自然来。二位,为什么不喝杯吉祥酒呢?能从地底脱险逃生,是何等的好运气啊!我其实很希望能沾你们一点光,多走几步好运,心想事成,马到成功的。”司马对两人的冷淡并不着恼。
方纯冷笑:“走江湖的人,只信中国老话,不信洋酒广告。老话说,七上,八下。喝了这七碗酒,我们就能摆脱晦气,重拾好运了。”
她把酒碗一一递给叶天,叶天一言不发地仰头喝下。
司马微笑着注视着两人,忽然发出一声长叹。
叶天向那个外国人望了一眼,冷冷地一笑:“司马,你是盗墓界的大行家,怎么会带这么一个生手进入地下?他身上的雪茄味,简直就是追踪者的路标,不用看,只用鼻子闻,就能找到这里来。”
按照雪茄的质地、价格评估,普通人根本抽不起,这个故意遮挡面目的外国人肯定来头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