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曦渺没有说话,披了衣服被太监扶著起身去盥洗,身後传来相里若木的声音,&ldo;服侍皇上穿戴完了,再带来我看。&rdo;
过了半日,没精打采的景曦渺穿戴整齐了又回来,相里若木歪在榻上瞧他,看著景曦渺外边罩著一件黑色大裘,&ldo;有点厚了,不过这几天冷,你带著多穿点也使得。再,要不是大毛的衣服那就非要明黄的不可,现在赶制也来不及。&rdo;
这个斗篷似的东西是相里若木方才写了条子让太监带回去给李允之,让他在太尉府里找出来的。这是年下北疆孝敬上来的。只因为北疆人矮小,所以虽然是好东西,相里若木却穿不上。
景曦渺穿上倒是很齐整,只不过他不是很有精神。相里若木一笑,&ldo;怎麽样啊?太尉昨晚伺候得你可好?&rdo;眼看著景曦渺脸皮红了,垂著眼皮不看他,也不答他的话,转身一径去了。
景曦渺这是出世以来第一次出宫,坐在御辇上悄悄掀开窗子向外一望,街市两边全是人,争著来看天子仪仗。挡住了街道两边房舍店铺的模样,景曦渺看了一会便觉得很没趣。以往看相里若木出宫进宫都是骑在高头大马上,哪里像他,还要藏在车里,不能随意露出天子形貌。
他身上也很酸软,坐一会就觉得累,这样在车上颠簸著,据说还要走一天。他又不太会骑马,根本就没有拉过弓,相里若木非要他亲自去春狩,他自己都不去。难道是想看他景曦渺出丑不成?马车每颠簸一次,下身都很疼。相里若木到底是如月安说的那样对自己有好感,还是讨厌自己呢?可是如果讨厌,用其他方式也就好了,那种事,不是天地间最亲密的事吗?
&ldo;刘公公。&rdo;景曦渺轻唤了一声,车窗外立刻应了一声,&ldo;老奴在。&rdo;
景曦渺迟疑了一下,&ldo;太尉娶了几房姬妾,生有几个子女?&rdo;
刘公公贴著窗子躬身回答,&ldo;回皇上,据老奴所知,太尉从未娶亲,更没有子女。&rdo;
又等了半日,不见皇帝再说话,老太监才退回到原来的位置。
景曦渺慢慢抚摸著手中的玉佩,没有娶亲,没有子女,那就是说他没有什麽继承人。没有继承人,也就没有改朝换代的必要,只要不改朝换代,哪个姓景的占了皇帝的位置都没有关系,相里若木都是真正拥有权力的人。那麽就是说,相里若木确实没有打算杀了自己。
走了半日路後,忽然车马停了下来,&ldo;皇上,福宁王景裕和睿庆王的长子景祥来接驾了。&rdo;刘公公在外边禀报。
景曦渺本来身体难受得已经昏昏然,过了一会才答了一声,&ldo;打开车门,让他们觐见。&rdo;
&ldo;太尉,您又夜宿皇宫了。&rdo;李允之放下手里的活,好笑地看著相里若木没有表情的脸,开过了玩笑,李允之敛了笑意,&ldo;睿庆王听说快要咽气了,可是他的长子景祥进京来了,在太尉祭天的第二天才来,听说他跟福宁王今日接驾去了。&rdo;
&ldo;什麽?&rdo;相里若木警觉地挑起眼眉,&ldo;我说我这一天怎麽心里这麽不安,好像在战场上要遇到伏击的先兆一般。&rdo;
&ldo;若木,你觉得皇上会被他们怂恿,参与政变吗?毕竟都是景姓氏族。&rdo;李允之思索著说。他得到这个消息之後也有些忐忑不安,只是所有的决定和措施都必须等到相里若木回来,他才一直在太尉府里等著。
&ldo;不会的。&rdo;相里若木烦躁地来回踱步,&ldo;景曦渺不可能参与那些事。不对,不对,问题不出在这个方向,不对,我们本以为睿庆王的儿子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还敢来京城,结果他却来了。铤而走险,必然是有原因的。到底是什麽原因呢?我本来应该跟著皇上去狩苑才对,明天我就过去。我倒要看看这个景祥,这个皇上的叔叔到底跟景曦渺有多大不同。&rdo;
&ldo;若木,如果景曦渺跟景祥景裕勾结起来,发动叛乱,狩苑那边就会早有准备。何况,如果狩苑叛乱,你就更不能离开京城,以防京城里同时发生叛乱,如今坐拥京城,控制京城防务是最重要的。&rdo;
&ldo;我马上去召见中尉重新布防京城,你也暂时不要待在太尉府里,马上回兵营里去。&rdo;相里若木一边说一边就已经出了门。
&ldo;若木,&rdo;李允之神色惊慌起来,&ldo;你不能像战场上那样,随意到最危险的地方去。&rdo;
相里若木没有回答,脚步匆匆地离开了,本来以为没有什麽大事的春狩,怎麽会出这样的事。跟著景曦渺的人都是自己的老部下没有错,景曦渺的为人看似礼貌谦和,但实际上又相当不容易接近,他不会简单地以为同样姓景便可以亲近。所以那个什麽景祥不可能随便就劝动景曦渺跟他一起政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