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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第1页）

沈兆麟道：&ldo;姥姥畏热，这个地方夏日时清幽凉爽。&rdo;

沈元歌颔首，渐渐地已然走到宅邸门前，宅院不大，但格调布置的十分雅致，沈元歌一个恍惚，仿佛又回到了白墙青瓦的江东，然而墙边只是长着几片青苔，没有绕裙而过的潺潺清渠，她跨过西院的月门，一团绒白飞扑过来，在沈元歌脚边半尺远的地方停下，抬着小脑袋瞧了半晌，喵呜一声，跃进了沈元歌怀里。

沈元歌颇是意外，伸手将其接住，讶然道：&ldo;小白?它怎么会在这儿?&rdo;

&ldo;被春菱养熟了，搬家时自己跟了过来。&rdo;

话音未落，端着食盆出门的春菱看见沈元歌，睁大眸子，喃喃唤了句：&ldo;姑娘?&rdo;她使劲擦擦眼睛，才确定没看错，忽地喜极而泣，顾不得掉在地上食盆，转头就往回跑：&ldo;老夫人!姑娘回来了‐‐&rdo;

没一会，甄母便拄着拐杖出现在门口，将已经迎上前的沈元歌搂进怀里，话未出，老泪已然纵横，半晌才唤了一声阮阮，颤声道：&ldo;可盼死姥姥了!&rdo;沈元歌眼底酸楚一下便涌了上来，声音里也不自觉带了哭腔：&ldo;阮阮不孝，如今才回来，姥姥罚我罢…&rdo;甄母紧紧抓住她的手，上上下下打量她一遭，道：&ldo;傻孩子，说的什么话，你好好的姥姥就放心了，在外头可没受委屈吧?&rdo;

沈元歌摇摇头：&ldo;我一切都好。&rdo;甄母抬手抹抹她的眼角：&ldo;那便好，&rdo;她眼中又有水光积蓄，&ldo;当年你远去西南，姥姥只以为再见不着了，不想还能有亲自见你回京的这一天。&rdo;沈元歌答应着，掏出帕子来给她拭泪，甄母终于缓过劲来，转向沈兆麟道，&ldo;你这孩子，昨儿还传信说今天到不了，让我别等，突然就来了，什么都来不及准备!&rdo;

沈兆麟笑道：&ldo;我若告诉姥姥今天到家里，免不得您一大早便要开始苦等，倒不若我们这么来了，姥姥上半天便没那么难过，还能收一份意外之喜，这不是两全其美么?怎么姥姥还怨起孙儿来了?&rdo;

甄母不轻不重地拍了他一下：&ldo;越发油嘴滑舌。&rdo;

沈元歌道：&ldo;外头凉，姥姥别在门口站着了，快些进去罢。&rdo;她搀甄母进屋，甄母絮絮同她说着话：&ldo;好不容易回来了，有什么想吃的，让下人们去张罗，同姥姥一起住在西院吧，也好时时见到你……&rdo;

沈元歌一一应下来：&ldo;都听姥姥的。&rdo;

甄母坐在榻边，拍拍她的手背：&ldo;一恍三四年，我还以为你们得成家了，萧廿的事，兆麟与我说了一些，没想到他竟是燕启之子，你们二人也是缘分匪浅，焉知不是上一辈未尽的福分落在了你们身上，这次既然回来了，该过的礼还是要过的。&rdo;

沈元歌道：&ldo;不急，他此番在乌氏受了伤，待他身体好些，再商议不迟。&rdo;

甄母点点头，沉吟着哦了一声，有道：&ldo;伤不严重吧?有没有落下什么病根?&rdo;

沈元歌微笑了下，摇摇头。

甄母放下心来，怜爱地摸摸她的鬓发：&ldo;阮阮也算熬出头了，姥姥就想看着你们姐弟俩各自成家，安乐顺遂，百年之后，也好向你们母亲有个交代。&rdo;

沈元歌心中涌上一股温热的暖流，握住了她的苍老的手。

沈府这边其乐融融，到了燕府这边，却是截然不同的一番景象。

萧廿当然知道除了燕启，他不可能受到府中任何一个人的欢迎，他和燕家母子之间的矛盾，从根本上就无处调和。

不过对外人，他也从不放在心上，没的带累到自己的情绪。

去新建的祠堂祭拜过母亲，萧廿便出来了，对燕启道：&ldo;父亲才回府，好好歇息，我便先走了。&rdo;

人人都看出来的事情，燕启怎会感觉不到，已然十分不快，听他这就说要走，心里更是一空：&ldo;不在家里住下么?&rdo;&ldo;我多待多久，这府中诸人会不自在多久的，包括您，&rdo;萧廿笑笑，&ldo;父亲不必介怀，人之常情罢了，我只认一个父亲，在哪里都是一样的。&rdo;

燕启沉默片刻，终是道：&ldo;那好罢。&rdo;他即便将府中母子的排斥和不满强压下去，也是有害无益。

&ldo;白姑娘让我去京郊隐院养伤，临近年关，人事繁杂，长渊中人最厌这个，省的她两头跑，我也借此机会躲个懒。&rdo;

燕启颔首，目送他上了马车，听见车内传来压制的咳嗽声，将眼睛移到别处，使劲攥了攥拳，待马车轧轧声远了，转身回了府中，吩咐下人道：&ldo;准备我的朝服。&rdo;

钱氏迎上来道：&ldo;老爷才回府，要朝服做什么?&rdo;

燕启脚步不停，边走边道：&ldo;先行入宫向皇上述职。&rdo;

燕启步子迈的很大，钱氏一路小跑着才能追上：&ldo;怎么突然这样急?午膳都还没用…&rdo;&ldo;北疆事多，一样样奏上去，不少费时，再不走宫门下钥之前未必能出来。&rdo;

钱氏本想说让他明天再去，燕启已然道：&ldo;我今晚不回来了，去老陈那里。&rdo;

他跨进门槛：&ldo;小厮伺候便是。&rdo;

房门关上了。

钱氏停在回廊中，重重扯了两下手中的绢子。

翌日一早，萧廿从院子里出来，准备入宫去，不想马车才走到内城门，便被早早候在那里的传旨太监给拦住了，萧廿撩开车帘，李元春风满面地迎上来笑道：&ldo;将军，陛下体恤您伤病未愈，不能见风受寒，特命奴婢们在此候着，引您到新府上去，不必再进宫走这一趟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