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元歌到京郊时,燕崇正坐在炭盆旁边,一本书摊在膝上,右手拿着一根筷子比划,沈元歌凑过去,发现是一本剑谱,招式杀气腾腾,顺口便道:&ldo;你准备改把式了?&rdo;
燕崇笑道:&ldo;枪是使不得了,总得练一练旁的。&rdo;
沈元歌目光落在他身侧,闪了一下:&ldo;唔,也好,不过你不必急的。&rdo;
白露磕着瓜子插嘴:&ldo;我也劝啦,让他等开春再说,他非不听,若非外头天太冷,他早拎着真剑上校场了‐‐你那左手不一定就废了,伤筋动骨一百天,这还没过年,等开春手指头能动一动也未可知。&rdo;
燕崇看上去不甚在意,手上动作没停:&ldo;承你吉言了。&rdo;
话虽是这样说,只是这么长时日过去,身上其他伤处都好的差不多,左手却仍没半点知觉,不知是不是那晚划开手腕时没轻重,伤了筋脉,只怕是不行了,得早些找个新路子走。
燕崇道:&ldo;剑术也挺有意思的。&rdo;
沈元歌挨着他坐下,捞过他的左手不轻不重地按揉。
燕崇初受伤时白露教的,现在若是递过来一张纸,她能闭着眼睛把手上的穴位和经络划出来。
燕崇垂目,对着她笑了笑。
&ldo;吴氏剑术以杀伐凌厉闻名,小将军还是要平心静气一点嘛,锋芒得慢慢化,只敛在壳子里是不成的,指不定哪天收不住了,会误事的。&rdo;杨苻茗戴着琉璃镜瞅他看的剑谱,慢悠悠来了这么一句。
沈元歌抬头道:&ldo;怎么突然这样说?&rdo;
燕崇默了片刻:&ldo;…我知道,他又想带着我一块儿打太极。&rdo;
沈元歌噗嗤一笑,杨苻茗还想说什么,燕崇截住他的话头:&ldo;我不要那些老气横秋的东西。&rdo;
&ldo;……&rdo;
两人的注意力都被他吸引了过去,没注意到沈元歌按捏到虎口时,燕崇的拇指弹跳似的一动。
晌午吃过饭,沈元歌被白露叫出去给墨风喂食,两人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只看见满院子被积雪覆盖的白和石坛中还透着一点寒翠的怪柏,白露在树下转了一圈,疑惑道:&ldo;方才还停在枝子上呢,又野到哪里去了。&rdo;
沈元歌端着生肉道:&ldo;可能是自己出去觅食了吧。&rdo;
她站在院子里,燕崇就靠在门框上瞧着,顺手把她来时摆在窗边的花瓶捞进手中,杨苻茗眯着眼睛,微微愣住了。
从门里望去,院中雪落庭树,树下佳人倩影窈窕,再往内移,身披狐裘的青年就站在门边,萧萧肃肃,眉目清朗,几分病弱,数枝红梅遮在面上,更添许多不入尘世的仙气,引得杨苻茗这个丹青妙手出了神:&ldo;还真是仙姿佚貌啊。&rdo;
燕崇听见了,定睛一瞧,白露已经绕到柏树后,从门里看不着,还以为他在说沈元歌,刚想提醒他看好自己家的,便听身后道:&ldo;燕兄,我给你画幅像怎么样?&rdo;
燕崇额角青筋一跳,敢情杨老五在说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