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歌闻言忽然抬头怒瞪了司徒空一眼,一把捞过他的头发,恶狠狠说道:“你有脸提大魏?有脸提祝政?即使我再怎么对不起祝政,有你们以下犯上的司徒家对不住祝政?”
司徒空被他一噎,自知理亏,重哼一声,不再言语。
常歌将他一放,冷声说道:“你说我吃里扒外,捣毁南阳。我并不曾记得,我何时做了大魏的里、要扒大魏的外。”
常歌讽刺道:“你说我现在帮着益州军,算是个什么东西。那我倒想请教请教司徒将军,请问篡位夺权、改朝换代,这又算是个什么东西?”
司徒空咬牙,紧紧攥了拳头,跪在牢笼之中,却不敢看常歌的神情。
“司徒将军,好生威风呀。”常歌仿着他方才讽刺的话语说道,“宫城兵变,一夜屠杀。大周的天下,片刻之间被你们换了个干净。你对得起你卫将军的称号么?我还从不知道,原来祝政身边的卫将军,不是他的贴身防卫,却是你司徒家兵变的爪牙!”
司徒空被他这一席话气的浑身颤抖,却自知理亏,一语难发。
常歌望着他这幅心虚样子,心中全是洋溢的恨意。
他被祝政推入甬道,独自懵然脱身。长长冰冷的石道之路,他居然全然未曾想过祝政在当时,面对的是如何情形。
是他眼前的这个人。
他作为卫将军,本该是祝政最后一道防线,本该是祝政最坚固的铠甲、最结实的后盾。然而他却掉转手中的剑,将他刺入祝政毫无防备的心。
常歌听着这位谋逆反贼一番义正言辞的话语,觉得异常虚伪。以至于,望着他一脸懊悔愧疚的脸,除了恶心、别无他感。
“你一点儿都不冤。”常歌压低了声音,缓缓说道,“今天这仇,不是为我,全是为了长安兵变、为了祝政。”
司徒空怆然地笑,未笑几声却转为了恸哭,哭了良久,他哑声说道:“既是如此,你便杀了我吧。”
司徒空不想多言多语,他已梦了那血腥之夜三年、悔了那屠杀之夜三年,三年来魂牵梦绕、尽是兵变之前的长安的天。
终而,他还是不懂大父。
常歌低声道:“杀了你?那是便宜你。你方才怎么说来着?第一道刑罚,是万箭穿心;第二道刑罚,是流沙坑杀;第三道刑罚……”
常歌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阴冷的笑容。
“常歌……我们曾共赴太学、一起对酒当歌。然而,你说说……现在……为何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司徒空怆然涕下,轻声叹道。
常歌皱眉望着又哭又笑的司徒空,只觉得此人浑身洋溢着虚伪,重提旧事,更引得他一阵恶心。他说:“知己才对酒,和你对酒,只让我恶心。”
常歌再也不想看到这位满口忠义道德的伪君子一眼,转身便离了他。对着远处候着的惊风仔细一番交待。
忽然,一只白色信鸽扑簌簌朝着司徒空的方向飞去,一旁的弓箭兵眼疾手快,直接将他射下。惊风见状,三两步上前,捡了信鸽,抽出信筒中的木篾。
上面只有九个字,却瞬间牵动了常歌的心——“滇南蓝月山庄,政病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