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那你就叫叫。&rdo;
云珠果真凑到电脑前小声叫起来,但他没有平时真正做爱时听到她呻吟的那种冲动,只有一种滑稽可笑的感觉。还没完工,云珠妈就在敲门,云珠急忙穿上衣服,啪一下把电脑合上了。他等了一会儿,也不见云珠回来,发信也没人理,只好关上电脑,想接着把后续工作完成了,但突然没了兴趣。
他很慌张,这是怎么了?人好像很虚一样。身体上的,精神上的。他躺在黑暗里,有种恐惧感,眼前不断出现格蕾丝那又黑又瘦的面容。他当时看到那照片时,就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总觉得那不是一个血肉之躯,只是一个空壳。现在想来,应该就是艾滋了,免疫系统出了问题,人就失去了抵抗力,什么病痛都能把你放倒。他仿佛看到无数的艾滋病毒在空气中漂浮,虽然他知道艾滋病毒不是通过空气传播的,但他仍然觉得恐怖。科学的事,每天都有突破,每天都有新发现,说不定此时此刻,某个实验室的某个研究生刚好有了一个突破性研究成果:当条件a条件b条件c成立的时候,艾滋病毒也能通过空气传播。
他决定明天就从这里搬出去,哪怕去住旅馆,也得搬。艾滋咱可惹不起。
26
睡到半夜,宇文忠又朦朦胧胧听到撬门声,不知道是不是又做梦了。他条件反射地跳起来,跑到楼梯口,发现大门洞开。
他冲下楼梯,追到大门边,见门前有一辆车,车头冲着大路,车灯大开,已经发动了,引擎在突突突地响,好像正要逃走。他立即意识到这不是做梦,是真的遇到打劫的了!
他正在张皇,&ldo;猫儿子&rdo;已经从他身边擦过,蹿出门,朝那辆车奔去。真是义猫啊!难怪格蕾丝拿它当儿子!他也几个箭步冲到门外,对着那车大喝一声:&ldo;站住!&rdo;
那车仍然在突突地响。他意识到这是在美国,劫匪们十之八九没受过正规汉语训练,他的吆喝根本没起到应有的威慑作用,于是改用英语大喝一声:&ldo;s!&rdo;
他发现英语就是没汉语好使,就说这&ldo;站住&rdo;吧,你可以想拖多长就拖多长,但这s就不行,最后的p是个辅音,不来劲,一p就把自己给p熄火了。
他又吆喝了几声,那车还是没有停下来,引擎仍然突突地响着。他跑到车跟前,发现后车厢盖子半开着,往里一看,不得了!塞满了箱箱包包的,一定把格蕾丝家值钱的细软全都打劫了。
他奋不顾身地跑到车前,伸开两臂拦住,发现车里有个人在向他挥手,大概是叫他闪开,但他像生了根一样站那里不动。那人从车里走了出来,是个女孩子,上面穿着云珠爱穿的那种小t恤,下面穿着云珠爱穿的那种短裤,如果不是个子没云珠那么高,头发没云珠那么长,他真以为是云珠自己开车跑来了。那女孩子抱着大黄猫,问:&ldo;喂,你是那个什么语文……或者数学吧?&rdo;
声音很特别,比慧敏的中气足,比云珠的嗓子亮,像个唱歌的。
他放下两臂:&ldo;你……你是谁?&rdo;
&ldo;你以为我是谁?&rdo;
&ldo;我以为你是打劫的。&rdo;
&ldo;哈哈哈哈,你不简单哟,以为我是打劫的,还跑出来拦我的车,不怕我从你身上碾过去?&rdo;
他答不上来,说不怕是假的,但好像也别无选择,只能这样做。
她教训他:&ldo;在美国就别耍这种英雄主义了,真要是遇到打劫的,你首先应该报警,而不是想着自己搞定。美国人的东西都是上了保险的,偷走了可以赔回来,但你把命丢了,就赔不回来了。命是最值钱的,懂不懂?&rdo;
他觉得她是在玩缓兵之计,很可能在为她的同伙赢得时间。他向屋子里张望了几下,没看见同伙,但有可能躲在什么地方。
他问:&ldo;你……你到底是谁?&rdo;
&ldo;我是格蕾丝。&rdo;
他不敢相信:&ldo;你是……你是……她?&rdo;
&ldo;不像?&rdo;
&ldo;不像。&rdo;
&ldo;为什么?&rdo;
&ldo;格蕾丝不是……那个什么……富婆吗?&rdo;
&ldo;我哪点儿不像富婆?不富?还是不婆?&rdo;
&ldo;不……不婆。&rdo;
&ldo;那就叫我富姐好了。来,帮我把箱子提进去,我们俩站这里喊话,惊动了邻居,真的就要报警了,那时就不是抓我,而是抓你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