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自己当时留下,心里并非完全的不情愿——冲着师父临终前那句模棱两可的“既到此,或许可以同师兄相见”,待在荆国,就不是全无希望。
而现下境况,说不定是最好的结果。
纵不得完全的自由,好歹也不是完全的困宥。
而同阮羲之间,毕竟也算一段缘分。结识以来,除去秦掌司那事,阮羲没有给过自己半分亏待,在这人生地不熟的世间,已算是难得。
也许,不是没有好好结交的可能。
至于后路如何去走,卞有离看着窗外明灭灯火,轻轻叹了口气。仿佛把缠在心里多日的愁闷一并叹了出去,只余心底豁达的清明——且行且看就是。
次日,卞有离早早离宫去往军营。下朝后宫人来报时,阮羲轻声一叹,摆手叫人退了下去。
元禾在旁小心问道:“王上,可要奴婢前去收拾令华殿?”
昨夜走得匆忙,桌上残羹想来还无人收拾。阮羲随口应道:“你亲自去,别叫人乱动殿中物件。”
“是。”
元禾行了礼往外走,在门口遇见江延,连忙垂首问安:“江大人。”
江延微微颔首:“你往何处?”
“奴婢去令华殿。”
江延似乎有些诧异:“去令华殿作甚?”
“卞将军今晨离宫,殿中还未来得及收拾,奴婢去看看。”
卞有离昨夜竟在王宫?听到这个消息,江延眼中有显而易见的意外。他示意元禾去做事,自己在原地若有所思地站了片刻,才进去书房。
“王上。”
阮羲抬头见是江延,赶紧招呼他坐下。想到早朝时的烦心事,他苦着脸开口:“泽广,你为何应下这桩差事?”
早朝时,齐元说国库吃紧,因着邻国频繁发动小的战争,都是些零零散散的纠纷,但每每花掉军费不少,今年的赋税要秋末才好收取,如此下去入不敷出,很难支撑,希望有个对策。
林相国当即出列,说从前同洛国有贸易来往时,不曾出现过这种问题,不若派使臣前往洛国,缓和两国关系,以互通有无。
此言立即取得了大批支持,廷臣纷纷表示左相说得有道理,请王上选一位能干的贤良之士遣往洛国。
林相国又忠心耿耿地站出来,表示江延江大人能言善辩,正气凛然,实乃上上之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