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魏远洲轻咳两声,以拳抵唇,掩饰住嘴角不断上扬的弧度,脸上原本“绝不可能”的表情已然松动,仔细瞧,还带着一抹淡淡的红晕。“我说,我帮你养。”他重复一遍。宋卿时的眼睛登时亮了起来,笑容明媚治愈,像是一把钩子勾得?人?心情不自觉变好。“谢谢洲郎,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她的声音也不自觉变甜,带着讨好的感谢。毕竟得?把他哄高兴了,小猫才能过得?好。魏远洲定神?看几眼她红润饱满的嘴唇,某些别样的情绪萦绕在心头,痒痒的,而后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不久,散漫勾唇:“你若是早唤我一声洲郎,我可能会?答应的更快。”宋卿时歪了下脑袋,想起每次自己叫他魏公子时他的臭脸,后知?后觉他似乎很不满意自己叫他“魏公子”。她清清嗓子,半开玩笑般欠欠道:“哦,原来你一开始就没打算拒绝啊?”他垂眼看她,眼神?漆黑染光,不假思索道:“你都说求我了,我还能拒绝?”听到他亲口?承认对她的偏爱,她的耳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嘴角却忍不住翘起浅浅的弧度。“那我以后都唤你洲郎?”她在心中酝酿了好几遍,出口?的嗓音却出乎意料的七扭八拐,拖腔带调,没有方才的半分自然。宋卿时恨不能咬断自己的舌头,尤其?是听到他发出类似于憋笑的声音,更觉不好意思了,她从未觉得?唤他洲郎这件事,原来这么的令人?别扭羞赧。所幸,他只是笑了几秒,遂后便主动岔开了话:“段朝,等会?儿?分开时记得?把猫带上。”“是。”段朝回。他抬手,像她顺猫毛那样,摸了摸她的脑袋,“真想快点把你娶回家。”他的话音刚落下,宋卿时怔在原地,无措地望着他的眼睛。“想想就觉得?养猫很麻烦,这种?累人?的精细活还得?你自己来做。”“所以,乖一点,等我来娶你。”他的声音很低很沉,听着似乎不带一丝一毫的情欲,甚至还带着点点调笑的意味。却莫名的,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心动。嗯,我会?等你的,等你来娶我。她红着脸,在心中默默回。大婚早秋的急雨来去匆匆,沉沉乌云散去,雨水洗过的翠绿枝叶还带着露珠,随风摇摆,滑落融进潮湿的土壤里。魏远洲小?时候用的那个书屋现在看来太小?了,故而前几年特意在前院重新腾出来一间空的屋子,用作平日里办公议事的书房,也可用来招待好友或是同僚。罗汉松萧索沙沙,段朝外出办完事刚刚回来,沿着小径正要去书房向公子汇报。远远瞧见前方不远处的拐角,负责公子日常起居的张武朝他招了招手。段朝走过去,第一眼就注意到张武怀里揣着的篮子,超里头看去,一层层铺满了柔软的绸缎,其上躺着一只慵懒舔舐爪子的白猫,比之上个月刚见面时圆润许多,身量也大了不少。“你把雪团子抱来作甚?”雪团子是宋卿时那天离开前临时起的名字,符合小?奶猫的外貌,小?小?的一团雪白,顺口又?好记。张武不是个绕弯子的人,见他问了也就如实相告:“当然是公子要见它。”“公子?”段朝有些难以置信,公子虽答应了宋小?姐帮忙养猫,但他不喜猫狗可是刻进了骨子里,这?一个月来问起雪团子的次数都屈指可数,今日居然要见?张武同?样?觉得稀奇,但是也不敢轻易去揣测公子的心思,公子说什?么,他听话做什?么就是。两人一前一后往书房走去,安静得连屋檐处的积水,掉落洼坑的声响都能听见,他们?都是跟在公子身边十年?起步的老人,平日里一个主内一个主外,都极为默契地不去插手质问彼此的差事。忽地,张武重新开了口,声音压得极低:“段朝,你可否去跟公子说一声,让调两个婢子过来?”“这?般突然?为何?”段朝皱眉。自?从公子到了知事的年?纪,院子里伺候的就都给换成了男性仆从,十几年?来还从未变过,也未曾出过什?么大的差错,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调婢子过来。“就是……咱院子里一群大老爷们?,实在怕照顾不好这?小?祖宗啊。”张武说得委婉,却也明确表达了诉求。“公子选你照顾雪团子,不就是看中?你办事细腻,脾性温顺?你若是都照顾不好,更遑论别人?而且你为何不早说,这?都快一个月过去了。”“唉。”张武叹了口气,其实他也就是口头说说而已,不可能真的去到公子跟前提起此事,这?就不就相当于变相承认他能力?不行,连个猫都养不好吗?这?种?自?砸饭碗的事他可不会做,只能在好兄弟这?儿?抱怨抱怨。雪团子起初还是个小?奶猫时,讨喜又?听话,可随着慢慢长大,猫天生?的习性就暴露了出来,抓坏家具,藏起来跟他们?玩躲猫猫,还喜欢推倒东西,弄得他一整天都提心吊胆的,生?怕一个没?看住,它不小?心打破个贵重东西,到时候把他重新卖了都赔不起,如此日复一日,可真要人老命。尤其是不知它从哪儿?学了人的那一套,惯会打个巴掌给个甜枣,发现它搞破坏,正准备“教训教训”,它就蹭着你的裤脚绕圈圈,装乖撒娇,弄得你骂也不是打更不是。介于之前的教训,张武不免担忧:“等会儿?雪团子要是不乖,抓伤了公子可如何是好?公子发火又?如何是好?”“猫是宋小?姐的,公子不会发火。”段朝看得通透。张武性子直,有些不太明白。但也不好再问,马上就到书房了,若是被公子听到,怕是又?要觉得他嘴碎了。没?多久就到了书房外,两人齐刷刷噤声,先由段朝进去汇报,等魏远洲发话后,张武才有了动作。进去前,他低头小?声警告雪团子要听话些,可猫哪能听懂他的好意,懵懂的喵呜一声算作回应。魏远洲坐于桌案前,单手翻看着书籍,空气里飘荡着浅淡的熏香味,和他身上常有的味道是同?一种?,稀有又?昂贵,特别符合他清冷高贵的气质。张武在段朝身边站定,施礼道:“公子,猫带来了。”魏远洲闻言停下动作,先是凝了他一眼,随后视线落在他怀里的那个篮子上。微抬右手,示意他先将猫放在另一边的矮榻上,他忙完手头的事就来。张武依言照做,内心不免还是有些忐忑的。不过幸好,这?猫还算有分寸,直到魏远洲走过来,也不吵不闹,甚至没?像之前那样?到处乱窜。魏远洲站在矮榻边,居高临下打量几眼篮子里的白猫。少顷,语速悠悠的:“养得不错。”张武面上不显,内心却乐开了花,能够得到公子一句夸,他再苦再累也值得。“这?个如何?”张武回神。只见魏远洲半弯着腰蹲下,不知从哪儿?掏出来一个用红绳系的银色小?铃铛,直接隔空套到雪团子的脖子上,连手指都未曾碰到半分雪团子的猫毛。那铃铛做工雕刻十分精致灵巧,稍稍一碰,就会叮咚作响。雪团子的注意力?立马就被吸引,猫掌挥来挥去,直围着铃铛原地打转。张武没?有什?么审美,好看不好看的他不知道,但是这?玩意瞧着就很贵。于是他道:“公子挑的,自?然是顶好的。”魏远洲眉眼漆黑,漫不经心地扯了下嘴角:“你说她会喜欢吗?”“它就是只猫,哪懂得什?么喜不喜欢。”张武嘿嘿一笑,不假思索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