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的银丝整整齐齐地盘成发髻,一颗浑然天成的翡翠斜插在发髻中,泛着水盈盈的光泽。
这枚发钗雍容典雅,与老夫人颇为相衬。连着戴了两日,心里应是极为喜爱的。
既如此,一些扰人兴致的话,默默咽下不说也罢。
回屋时已近晌午,日头高悬于屋檐,像颗火球将湿哒哒的地面烤得滚烫。
陈沅知躲进屋子,粉白色的鼻尖溢出细腻的汗珠,她接过银荔递来的凉帕子,敷在脸上,丝丝凉凉,沁入绯红的双颊,解了一半的暑意。
屏风前卧着一张竹木躺椅,陈沅知两眼透着微光,快步走至躺椅,舒舒服服地躺了上去。
夏日竹子的清香阴凉钻入她的脊背,一身懒意席卷而来。
银荔和晚橘掩上门,屋内顿时幽静极了。许是弄清了通气之人,陈沅知卧在躺椅上,身子松软,一双杏眼紧闭着,呼吸如兰。
午间歇息不宜过长,约是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屋里就响起了珠玉清脆悦耳的碰撞声。
晚橘端着几碟糕点和一碗青梅汁,撩起珠帘走了进来。
陈沅知极为嗜睡,莫说是一柱香的时间,若是无人扰她,她能从午间昏沉沉地睡至傍晚。
只是睡多了身子难免不舒爽,极易昏胀,到底是个不好的习惯,故而晚橘总是掐着点来喊醒她。
“姑娘,我从后厨端了碗姑娘最爱喝的梅子汤,起来尝尝吧。”
晚橘从榻上取了一只软枕垫在她的腰间,又将梅子汤端了过来。
青梅的清香萦绕于鼻尖,困意渐消,她捻起汤匙轻抿了一下,酸酸甜甜倒是合胃口,便多喝了些。
“玉霜去哪了?可有派人盯着?”
陈沅知擦拭着唇边,懒懒散散地问了一句。
“盯着呢,姑娘可要将她唤来亲自审问?”
不过是屋里的伺候丫鬟,只要是起了二心,不管有无通气的凭据,陈沅知随意寻个借口都能将她打发了去。
原是不需费力耗神地一番追究。可眼下,陈容知定是盯紧了她屋内的一举一动。
她若毫无声响地打发了玉霜,定会助长陈容知的气焰。
“问问也好。唤她进来吧。”
玉霜由银荔引着进来,她低眉垂首,双手缩在袖口,默不作声地跪在冰盆旁。
分明是炎炎的七月天,她却觉着浑身都是一股渗透骨缝的凉意。
“抬起头来。”陈沅知靠在藤椅上,垂眸看了她一眼,语气生硬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