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本就想重用李缜,可他才揪出薛千纵火的事,饶是有心提拔嘉奖,却也不得不碍于薛太傅的脸面暂时搁置。
这时,薛太傅的提拔之辞,正巧击中圣上下怀,也给了圣上十足的脸面。
这样“识趣”“知进退”的重臣,纵使有御子无方的污点,也可教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诶,别说这些丧气话。”林申给他们二人都斟满了酒:“升官是件喜事,李大人日后定会青云直上日转千阶,到时候可别忘了我和陈大人。”
李缜说得并不是什么丧气话,他只是比谁都清醒,比谁都晓得其中的利害关系。
一杯酒递到他的手中,酒香漫溢,清洌醇香。他虽不常吃酒,却也是能喝的。
可陈沅知这厢,除了先前偷喝过几口甜酒外,从未饮过如此浓烈的酒。她端起酒盏凑近一闻,酒气宛如离弦银箭直冲她的鼻尖。
一桌子的人瞧了瞧她紧皱的眉头,林申率先开口问道:“陈大人是不会喝酒?”
放在平常,她定是不怕丢脸一口承认了。可今日说到底也算是恭贺李缜升官的好日子,她若不饮下手里的这杯酒,反而有些扰人兴致了。
“能喝。”她勾唇笑了笑,眸子定定的,很是诚挚。
“你身子才好。”李缜摁住她的酒盏,想替她换上一杯暖身子的热茶。
“不妨事。都是大老爷们。喝盏酒怎么了。”
陈沅知也不知哪来的胆子,说到“大老爷们”这四个字的时候还稍稍拔高了声音。
李缜几不可闻地笑了一声,也未拦着她,他心想着,不过是一杯酒,也出不了大事。
然而下一秒,他悔得肠子都青了。
一杯酒下肚,陈沅知已是晕头转向,站不直身子。
再过了一会,便开始胡言乱语。她整个人趴在桌案上,瘪着小嘴,抬起红润润的眸子,扒拉着李缜手里的酒壶道:“还要。”
兴许是沾了酒气,她说话时声音软绵绵的,带了几分撒娇讨好的意味。
眼瞧一双白嫩柔软的手覆在他的手背上,顺带着左右摇晃了一下。李缜额间的青筋直跳,早知她的酒性这般差,便是她说破嘴皮子,也不会教她沾一滴酒。
更令人头疼的是,右侧的林申也不安静,他平素里话就不少,眼下喝得多了,人尚还清醒,只是酒劲一来,话匣子大开,一张嘴开开合合说个没完。
先是从打马长街初见时说起,再谈及他的文章政论,说到后来,竟还指着他的相貌大肆夸耀了一番。
“我若有李大人这样的皮囊,也不至于至今仍是独身一人。”
这话被陈沅知听了进去,她抢酒壶的手一顿,随声附和道:“喜欢李大人的姑娘可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