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君微微叹口气,道:&ldo;是阿竹有错,口无遮拦以下犯上。&rdo;
&ldo;爷!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她处事偏颇,我不过说说。要杀要刮,我认。&rdo;竹君还在火上添油,郎怀已然发了怒。
&ldo;你什么身份,够资格么?&rdo;郎怀转过身,对着明达恭敬行礼,道:&ldo;我御下无方,待她受过便是。请你海涵。&rdo;
明达本不打算惩治,如今彻底冷了脸,看了她半晌,才道:&ldo;按着《唐律》,以下犯上,重则处死,轻则仗二十。我也不为难她,轻罚吧。&rdo;
郎怀站直了身子,去取了马鞭,道:&ldo;谢你宽宏。&rdo;
竹君这才知道闯了祸,变了神色,道:&ldo;爷……&rdo;
&ldo;你以后再不收敛,我没了办法,只能送你回娘那里调教。&rdo;郎怀摇摇头,心下暗叹‐‐明达如今对她不过当着普通朋友,哪里是当初那般亲厚?若她真动怒,传回长安,竹君哪里能留住命?
手下发力,马鞭呼啸着抽向郎怀后背。她面不改色,二十下生生挨过,才丢了马鞭,已然一头冷汗。
明达再无心思去管其他,回身上了马车,不肯下来。
兰君叹着气上马车,要给郎怀取金疮药。明达终究不忍心,道:&ldo;外面天冷,让她进来上药吧。&rdo;
兰君心下一喜,笑道:&ldo;就知道姑娘心肠极好。我代爷谢过了!&rdo;她掀开车帘,道:&ldo;爷,进来上药。&rdo;
郎怀摇摇头道:&ldo;不必,你随我取林子里就是了。&rdo;
&ldo;上来。&rdo;兰君未曾答话,明达已然在里开了口:&ldo;万一撞见别人。&rdo;
后背应该已经渗出血了,郎怀犹豫片刻,还是抬脚上了车。车门从内锁上,璃儿在外狠狠瞪了眼竹君,却没再开口说什么。
竹君满腹委屈,陶钧只得拉着她道:&ldo;你这是作何?如今爷和姑娘好容易才舒缓些,偏生你来火上浇油。&rdo;
&ldo;我就看不惯她的样子。爷对她一心一意,可曾差了半分?&rdo;竹君红着眼,&ldo;爷这般委屈自己,却是凭什么?&rdo;
陶钧摇摇头道:&ldo;爷那哪里是委屈自己?她心里爱煞了夫人,却不能再说什么。不然真给姑娘吓跑,爷恐怕也是活不成的。便是受些委屈,爷也是甘之如饴的。阿竹,就是为了爷,你也不该这般放肆。&rdo;
竹君想了想,道:&ldo;我去给爷上药。&rdo;她刚刚想走,陶钧已然拉住她的袖子,&ldo;我这么痴愚的都知道这时候别去打扰,你又参合什么?以后姑娘在,你别乱参合!&rdo;
马车里安置着炭盆,真比外面暖和许多。郎怀见明达靠着最里坐着,低着头抱着怀都尉,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弯着腰终究觉得难受,转身坐下,动手解开腰带。方才为了打猎方便,却是除去了斗篷,只穿着外袍。兰君看去,后背的衣服都被鞭力撕扯开来,忙道:&ldo;爷,不必脱了,我从后面给你划开。&rdo;
&ldo;也好。&rdo;
兰君抽出腰间的匕首,三两下划破衣服,才看得清状况‐‐好在她胸口裹着,只破了三道口子。拿丝巾蘸着清水擦干净,兰君道:&ldo;爷,上药了,忍着点。&rdo;
郎怀笑道:&ldo;你只管动手,这些却无妨。&rdo;
兰君才省起,郎怀只怕战场上受的伤更重,难怪她面不改色的。手下麻利,竹君很快给她上了药,重新裹好伤,才去取换上的衣裳。
郎怀简单活动着胳膊,却听明达道:&ldo;你就这般回护她?&rdo;
这话问的突然,郎怀没多想什么,照实答道:&ldo;她是我的婢女,理所应当。&rdo;
兰君暗叫糟糕,果然明达变了语气:&ldo;说起来,她是很在意你。&rdo;
郎怀应道:&ldo;可不是?阿竹在安西的时候救过我性命很多次。若不是她我也回不来了。&rdo;
兰君只恨不得拿针线fèng住自家主子的嘴,手下胡乱找着,随意取出件内衫和外袍,丢给郎怀道:&ldo;爷你自己穿吧,我去看看晚饭怎么样了。&rdo;她背对着明达,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郎怀不要多言。
可惜郎怀对明达一片赤诚,是断断不会再欺瞒于她。她边穿衣服边道:&ldo;谢你留情,这丫头最近也不知怎么,总是莽撞得紧。&rdo;
明达冷笑:&ldo;她为了什么?你当真不知?&rdo;
若是往日里,明达不知情之滋味,只怕看不出竹君的心思。而今她只略想想,就明白只怕竹君对郎怀是一片痴情。明达只觉得此事荒谬,便更烦她。
&ldo;阿竹要说胡闹,也是有的。&rdo;郎怀从不曾细思,便道:&ldo;待我去问问。&rdo;
&ldo;回来!&rdo;明达恼了,只得对她言明:&ldo;你那阿竹只怕是看上你了,也不知她藏着这心思多久,而你竟不知。如今她这般对我,无非是……&rdo;明达还没说完,已然被郎怀打断:&ldo;怎会?她大我三岁,是看着我长大的,怎么会?&rdo;郎怀惊疑不定,她从未想过儿女私情,直到回了长安,是以对此着实难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