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大将军!&rdo;路老三神色激动,喝道:&ldo;我路老三粗人一个,和大将军共进退!&rdo;他如何不知若有旁的办法,郎怀怎肯走这一步?旁人如何他懒得理会,但他自己,如何肯郎怀把责任全揽自己肩头?
&ldo;本将请诸位来,不是商议,而是下令。即日起,任何人无令不可私自踏入龟兹流域。取水一事,本将自会安排。此计只限在座知晓,若外泄一字,军法处置。&rdo;郎怀下了通牒,淡淡道:&ldo;诸营每日加紧操练,强健我军体魄。另,严防我军和土蕃接触。若有接触,所有士卒送至中军前锋营,自有随军大夫医治。&rdo;
李进眼神复杂地看着她,终究带头道:&ldo;谨遵大将军号令。&rdo;
离了中军帐,李进和副将薄子佩互看一眼,对于郎怀的心坚如石都佩服得紧。
&ldo;殿下,大将军用此计,瞒不了多久长安就会知晓。殿下为将来,还是……&rdo;薄子佩话音未落,已被李进打断。
&ldo;本王知晓,她是卯足心思,要做孤臣。&rdo;李进摇摇头,道:&ldo;旁人我不理会,送信回去,让王妃常去沐公府探望韦夫人,勤走动着。&rdo;
薄子佩大惊,劝道:&ldo;殿下,这时候还是……&rdo;
&ldo;若本王早点想出来,也是会谏言这般打的。&rdo;李进语出惊人,道:&ldo;打仗怎能不死人?被人打死或者得病死,有甚分别?分别在于,我们能不能少死点。&rdo;李进眼见尉迟延光一脸阴霾从后面追上来,明白这人是要自己去劝郎怀,忙道:&ldo;你替本王应付了尉迟,我先走一步。&rdo;
&ldo;殿下……&rdo;薄子佩还未多说,尉迟已经追上来,疑道:&ldo;殿下应是看到本将,怎么话也不说就走?&rdo;
薄子佩后背汗都出来,只能道:&ldo;殿下内急,赶着回去。&rdo;
&ldo;哦。&rdo;尉迟延光没多想,道:&ldo;殿下对大将军此计当真赞同?&rdo;
&ldo;这……末将不过是副手,军中令行禁止,末将只管服从便是。&rdo;薄子佩暗里点了点心存疑虑的尉迟延光,眨着眼喊道:&ldo;路将军!&rdo;
&ldo;嗯?谁叫三哥我?&rdo;路老三满腹心事在前面,陡然听到有人呼喊,下意识答道。
&ldo;是我是我!前个儿操练,路将军刀斧营中的军阵颇为精妙,末将早就想请教,一直没时间。今日既然遇上,还请路将军不吝赐教!&rdo;薄子佩追上路老三,晾着尉迟延光独自站在原地,面色阴晴不定。
第151章功归清庙前(三)
早在林先挂尸大乐门外,郎怀就已经想到利用尸体腐败的疫病,来克复疏勒。
这段时间,她吩咐陶钧寻了一处隐蔽所在,收集战场死尸,不论隶属何方,皆堆尸一处,用了些药物催发,静静等候时机。如今已经月余,堆尸处腐蛆横生,恶臭熏天。放进去活的牛羊染病之后,最多十来日便会逐渐发病,药石无医。郎怀眼见此等景况,心知时机已至,不能再等。
她隔上几日就会和陶钧一同前去,亲眼目睹之下,自然没什么好胃口。而明达几次要跟,都被郎怀阻止‐‐她自己恶心就足够,何必连累兕子?
预备疫病的汤药隔日发放,郎怀倒真不担忧疫病会被唐军所染。何况当初她所选的堆尸处,本就地势较高,如今只需挖上两段三四里的沟渠,引水而入,冲尸而下,疏勒城池再高,亦是唾手可得。
唯一不便的,是唐军取水,必须往上游去。但唐军水源不仅硫水一处,亦可南去葱岭,从乌浒河运水。
谋划多日,郎怀几经推演确认无误,当日便命陶钧带了前锋营的亲信,准备好防护措施,前去将预备冲尸沟渠的最后一段挖开。
陶钧领命而去,郎怀独自坐在椅子中,案上摊开着疏勒城周围地形图,其中硫水一线上朱红的一点,便是此战最为关键所在。
她也不是没想过从水路进攻。
但硫水途径疏勒,水深不说,水势急浚,人在其中存活都难,又何谈作战?但疏勒城中水井均和硫水相通,腐尸一但积于水中,整个疏勒城下水系,均会受到污染,断无幸存之理。至于硫水通过疏勒顺流而下,对沿岸的影响,郎怀也只能暂且放放,先遣亲随告知各处主将,于水源处放些糙药防备。
积尸一计,见效甚缓,成效巨大。堆尸半数冲走后,已经是六月底。郎怀命亲信仔细掩埋处理,不可留半分疏忽,仔细后人受灾。又亲自去看了结果,才放下一半的心来。
丛苍澜瑚未得于阗消息,又见唐军军营军纪严明,日日操练不辍,却如何都不肯主动进攻。他心下难免生疑,屡次命花不喇带兵主动出击试探一二。但唐军以军阵抵挡,箭雨齐发,几乎不必短兵相接,便已逼得花不喇不得不退却。
如此三番几次,丛苍澜瑚索性偃旗息鼓,着重布置好城防示警,于疏勒城内加紧练兵备战。
一时间,场面极其安静。
再过半月,唐军一切照旧,稳如泰山。
郎怀日日在城中处理陆陆续续送来的公文,没出她所料,王雄得了准信,提前埋伏精兵,固守于阗让土蕃无功而返。土蕃主将不得不退兵之后,他难得主动带军出击,和伏兵两方合力之下,除了少数流窜逃走,几乎将土蕃来袭的两万大军尽数斩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