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隔着几步的仲流年,也能够听得分明。
男人的目光,缓缓地转回前方垂下。
她的手,刚刚就在近在咫尺的地方。那么近,他却没有牵住。
安宸伸出手来,轻轻拍着姜莞尔的脸颊,温柔的语气里夹带着心疼:&ldo;这么冷的天,怎么连件羽绒服也不知道穿?&rdo;
他头发剪短了一些,比在法国时看着慡利。神态里,似是有些长途旅行后的倦意,笑脸却还是饱饱的精神。
&ldo;我冬天从来都不穿羽绒服的啊。&rdo;姜莞尔略带嗔意的蹙眉,一脸&ldo;你还不知道我嘛&rdo;的胡搅蛮缠。
安宸却从那带几分异样的长调里,听出些许醉意来,笑容瞬间严肃了不少:&ldo;喝酒了?&rdo;一边问,还一边向她身后望去,&ldo;和刚才那个男人出去的?&rdo;
刚才那个男人?姜莞尔不及细想,连忙转身回望。
仲流年停车的地方,早已空无一物。洁白的雪地上,空留两道宽宽的车轮印记,全不足以显示车主离去时的意乱心慌。
究竟他刚刚……是不是有话要同我讲?女人一边带着安宸上楼,心里还在一边七上八下的揣想,就连他关切的问话,也回的有些心不在焉。
&ldo;莞尔?&rdo;安宸突然轻轻的唤道。女人正在漆黑里手忙脚乱的摸索着钥匙,心中暗暗抱怨:这该死的感应灯泡,三天两头的坏个不停。
还不及响应他的问话,身体就被带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男人的下巴靠在她耳侧,每一次吐息都是绵长柔软,他问,声音依旧轻轻:
&ldo;这么久没见,我想你了。你呢,想我没有?&rdo;
姜莞尔微醺的脸颊和冻得冰凉的后脑,一同埋进他敞开的长长衣襟,埋进他柔软的毛料衣服里。一时间又有些晕眩,索性灌入口鼻的味道安心的很,她也就静静的呆在那里,不急着退出来。
男人等了半晌,却没有得到回答,只得无奈笑着将她推开一些,抓着女人的肩膀微垂下头:
&ldo;怎么不说话,睡着了?&rdo;
倒的确有些刚睡醒的样子。姜莞尔惺忪着眼睛抬起头来,对上安宸的眼神,冷不丁问出一句:
&ldo;你是不是刚下飞机?&rdo;
男人因她的答非所问而哭笑不得,却也只得点头承认了。
索性家里还是走时的样子。现烧好开水,女人冲上两杯热腾腾的茶,一杯推给他接风,一杯留给自己暖胃。
安宸手里的茶一喝完,她便急急的赶他回去客房休息。男人立在门口,入屋后第n次略有不满的环视了过于窄仄的屋子,叹一口气,摸摸她的脸颊嘱咐道:
&ldo;明早我来接你,陪我好好吃顿中国菜,记住了?&rdo;
女人孩子一般用力的点头,回给他一个安抚的笑脸。合上门,背靠着冰凉的门板,不可抑制的长抒出一口气。
想他,她当然想他。不然也不会一被他暖暖的笑意蛊惑了,就差点得意忘形。
可此刻她的心里,偏偏被另一个人搅得纷乱。每说出一句话来,都要极力遏制着,才不会跑神。
真是自讨苦吃。
第二天安宸的确是早早就来了,原本是担心她晚上喝了酒,睡的可能不太踏实,于是赶来查查早勤。却不想她接了电话之后,很干脆的应了声:
&ldo;我早收拾好等着你了,不用上来,我这就下去。&rdo;
果不其然,五分钟以后,姜莞尔头发略有蓬乱的疾走出楼洞。一边跳上车子,一边拿指尖梳理着肩上的长发,女人好奇的问:
&ldo;车子哪来的?不会是刚买的吧?&rdo;
&ldo;熟人借的。&rdo;安宸眼含笑意的简单答道,伸手挑出一缕夹在女人领间的黑发,&ldo;其实我打电话的时候,你才刚起吧?&rdo;
&ldo;也不是,起的挺早的,刷完牙洗完脸又睡过去了。&rdo;姜莞尔老实交代,抬眼看看东偏的冬阳。恩,虽然化雪冷了一些,但总归天气不错。
说是陪安宸吃饭,点的却全是姜莞尔喜欢吃的菜色,帐自然也是男人结的。走出餐馆,男人很自然的牵起她的手来,笑问:&ldo;陪我采购点东西吧,酒店里的东西,用着实在别扭。&rdo;
&ldo;唔。&rdo;女人不经意的轻轻抽手,仰脸眯起眼睛,露出唇边浅浅的笑靥,&ldo;附近有个挺大的超市,开车五分钟就到了。&rdo;
男人逛超市,总是效率第一。剃须刀、水杯、毛巾、牙刷……一样一样看也不看的向购物车里堆,姜莞尔就在一边无所事事的跟着。偶尔用同情的目光,望着被安宸婉拒了之后无比失望的的导购小姐,再望望一旁若无其事的罪魁。
原来不一样的漂亮男人,总是有一样的可恨之处。
觉得自己实在有些多余,女人决定索性挑些水果回去,抵抵干燥的天气。
于是趁安宸打量加湿器的当口,她请个小假,闪身绕进了果蔬区。失神的瞟了一眼西瓜架子,挺大一块地方,只摆着孤零零一只空篮子。
绕来绕去,也就苹果的价钱还算合适,红果果颇为诱人,姜莞尔仔细挑拣了几个,封好带子准备结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