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皇帝便密令锦衣卫,厂卫倾全力务必找到皇长孙,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那时的东宫,日夜都有人丧命,太子妃对外只称重病,并不出寝殿一步。
故而太子妃所居寝殿,无人查证。
而在太子妃身边服侍的,均是先皇后,先太子和太子妃的心腹,因未出寝殿一步,遂免遭牵连,保住性命。
董嬷嬷心里明白,太子妃这般,既是用皇帝的手,除去异己,也是为皇长孙留下一批得用的心腹。
皇长孙终归是福大命大之人,命不该绝,到底安然无恙地回到京城,回到皇宫。
而太子妃,身子本就虚弱多年,又因近来忽悲忽喜,费尽心神,彻底伤了腑脏,已现油尽灯枯之势。
董嬷嬷不知太子妃临终前与皇长孙说了什么,只知太子妃故去后,皇长孙跟变了个人似的,再不复原本调皮好动的闲散性子,反而愈发老成,不似孩童。
太子妃故去后,东宫人心浮动,新添的宫人大多是旁人安插进来的钉子,须得时时防备。
只有千日做贼,哪里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道理虽明白,可董嬷嬷万万想不到,不过五岁的皇长孙竟能想出自伤的主意来。
恰好东宫中有两个宫人不安分,时时想着暗中下手,皇长孙便将计就计,只说先太子妃的画像装裱旧了,趁着年前要重新装裱。
果然就有一个宫人中计,在画像上做手脚,只不过董嬷嬷暗中监视,派人将**换成了曼陀罗粉。
另一个宫人下毒也不高明,只在平时所用的香料中动手脚,却也被董嬷嬷暗中换了药。
之后事态发展极为顺利,甚至因此事,获取了意想不到的好处,皇帝的偏心。
此后数年,董嬷嬷再想起此事,都不得不赞叹。
当时的情形,不论是谁都不曾怀疑到皇长孙,一个五岁稚童。
稀稀落落的冬雨下了整整一夜,清早的薄雾还未散尽,清凉的空气中夹杂着湿润的潮气,如烟似幻。
紫苏拎着食盒,脚踩木屐,小心翼翼地走在光滑的青石板路上,径直往雨翠轩去。
雨翠轩是苏怀瑜和苏怀瑾两姐妹所居之处,院子并不大,却十分玲珑雅致。
若不是因守孝,将庭院内的花草尽数拔了,必定花开四季不败,草木葱茏。
一进雨翠轩大门,紫苏就听见屋内传出笑闹声来,门口没人守着,情知这是大小姐宽厚,正月里不拘着小丫鬟们,放她们去玩了。
紫苏径自往屋里去,掀开帘子,笑闹声愈发震耳。
苏怀瑜和苏怀瑾两姐妹并着几个丫鬟正围坐一处赶围棋,一注十个钱,各有输赢。
苏怀璋则靠在临窗的榆木雕花龟足美人榻上,手持一卷书,正津津有味地看着,对周遭的欢腾仿佛浑然不觉。
紫苏呆呆地瞧着苏怀璋,双颊泛出一抹不自然的红晕,双眸亮晶晶的,一颗心没来由地跳快了几下。
彩凤今日手气不好,连输了几次,昨日赢到手的钱还没捂热就都输了去。
彩凤心中愤懑难当,正想了回房拿钱翻本,一起身便瞧见紫苏拎着食盒傻站着,也不吭声。
“什么风把姐姐吹来了!”彩凤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