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真是一段发人省思的隽语啊。可是榎木津先生,侦探酬劳的金额,真的可以全部交由我方决定吗?」
「无所谓。」
他根本不知道价码‐‐我心想,会计都是助手益田在负责的。老人问了:
「呃,恕我失礼,是不是有行情什么的可以参考呢?」
「没有。」
侦探断言:
「听清楚了,例如添香油钱的时候,神明会告诉你行情吗?不会。至少我没听说过。许愿或祈祷的人,把自己的愿望的强烈程度和决心的坚定程度代换成金钱,这就是香油钱吧?然后愿望实现,或没有实现,但是不管有没有实现,都不是神明的责任。」
「什么?」
「愿望会不会实现,靠的是祈祷的人的努力!神明不是为人实现愿望,而是聆听人们的愿望。这真是令人感激涕零啊!」
「呃,这是什么意思?」
「不懂吗?」
「非常抱歉。」老人道歉。
我觉得没什么好道歉的,正常人根本不会懂他在胡说些什么。
「也就是说,没有神明会因为香油钱捐得少,就不听人许愿。同样地,也不是钱多就好!」
重点是许愿的人有多少许愿的心意!‐‐榎木津倨傲地说。
「只有心意,眼睛看不见,神也不明白究竟是不是真心,或许根本就是骗人的。所以要把心意代换成金钱,换成眼睛看得见的形式,提出证据,这就是香油钱。香油钱不是酬劳也不是礼金,而是决心的具体形式!懂了吗?」
那边那个人!‐‐榎木津随便朝着一个方向说。
谈的明明是侦探酬劳而不是香油钱,但是听榎木津的口吻,简直把自己当成了神明似的。即使看到榎木津这样胡说八道,老人仍然不改殷勤的态度,频频点头,应着「所言甚是。」
「不愧是榎木津先生。怎么说,那已经是凡人无法望其项背的境地了哪。」
「凡人是这个人。」
榎木津指着我,揶揄地说:
「他是猴子,所以是凡猴。我怎么样都无法像这个人一样,达到猴子的境地,真是羡慕万分。喏,小关……」
榎木津抬着下巴,稍微转头,从墨镜的隙缝间用那双看不见的眼睛窥看我的脸。
「……噢,你好像总算能说话了,你来负责跟这个人谈吧。」
「为……」
「没有什么为什么。」榎木津带着奇妙的抑扬顿挫说,「你不是为了慰劳我而被找来的吗?那就快点服侍我啊。你拿我的事务所的经费过来,却只会睡觉吃饭坐车发呆流汗失语,一点用也没有嘛。」
这话似乎哪里不太对劲,可是大致上是这样没错,我无从反驳。
「喏,那边那个人。」
榎木津突然身体一晃,上身前屈。
「接下来这个小关会听你说话,你就尽情地倾诉你的满腔热情吧。你们一定很谈得来的。」
「呃、请问……」
「我要睡了。」
「如、如果您要休息……」
老人应该是想要拍手叫人,但是他的双手还没有接触,榎木津已经说「我睡这里就好了。」再次仰起上身。
老人可能是楞住了,双手只是非常轻微地「碰」地拍了一下。与他夸大的动作相比,声音显得雷声大雨点小,尽管如此,管家仍然一声「打扰了。」走进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