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勒!”我蹭的一下起身,正了正衣襟,拎起桌上的食盒就要往外走。
“哎,”雍容在后门叫住了我,“从正门走,回来也是,已经和前面的打过招呼了,你早点回来。”
“噢。”我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但没多想便出了门。
甜水巷虽算不得京城最贵的宅区,但住在那的人怎么着也得算的上是有头有脸了。这巷子离着京城最繁华的两条街很近,门前又有甜水河经过,出远门直接在门口上船就行,真是又漂亮又便宜。
这十几年里,这条巷子里又出了好几个进士,租金更是水涨船高了,就是最破最小的宅子一个月没个五六两也下不来。
人人都说那风水好出圣贤,引得好多富贵人家的子弟都在那条巷或租或置办小院,一时之间,甜水巷风头无两。
小的时候经常跑那边玩水,路很熟,很快就找到了。到了巷口,正巧大树底下有几个老头围在一起下棋,于是我便走过去问路。
“哎,打听一下,白薇白家怎么走?”我从人群中拉出一个老头问道。
“谁家?”老头眼睛死死盯着棋盘,敷衍地问道。
“白薇!白家!”我怕老头耳聋,凑到他耳边提高了声音。
老头瞪了我一眼,转头死死盯着棋盘。
“你知不知道啊!”我扯着老头的衣服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别晃!别晃!看不清啦!”老头气急地说道,眼睛依旧盯着棋盘。
“哎呀!错啦!”老头一气之下挣脱开我的手,扒开人群,吐沫横飞地在棋盘上指指点点。
“着魔了吧!”我翻了个白眼,气囊囊地往前走去。
走了没几步,就闻到一股草药味,顺着味道看过去,不远处一个梳着发髻的娘子出门倒水,我连忙走过去,恭敬地问道,“大娘子,麻烦打听一下,白薇家在哪里?”
娘子上下打量我一番,缓缓道,“我就是。”
原来她就是公主民间的妹妹啊!
个子不算太高,但一看就像是地盘稳的人;白白胖胖的大圆脸,按说是张喜庆的脸,但不知为何感觉有些憔悴;露出的胳膊就像刚出土的白萝卜,又粗又壮,不用说肯定是能挑家的女人。
“呵,这可巧了,公主让咱给你来祝寿咧!”我笑着展示着手中的食盒。
娘子怔了一下,眼眶不知什么时候湿润了,下巴微微颤抖着,许久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句话,“贵人,快进来吧!”
我随着娘子进了宅子,好奇地四顾看了一下。宅子不大,只三间青瓦正房,东西两间配房。东配房前摆着三个架子,上面晒着各种草药;西配房前放着一张小木桌,木桌两侧放着两把躺椅;不远处有张板凳,一只盥洗用的大木盆,想来是刚刚浣洗过衣服。
“贵人快进屋。”娘子偷偷用袖子擦拭着眼泪,强颜欢笑地招呼道。
“不用啦!咱还有事呢,在院子里坐坐就走啦。”我自来熟地坐在了一只躺椅上,将食盒放在小木桌上,伸手招呼她过来坐。
她并不坐在另外一张躺椅上,而是搬着板凳坐到我的对面。
“阿姊…她…还好吧。”这句话似乎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她再也忍不住,低着头掩面抽搐起来。
“好!好!怎么了,这是?”我见她哭了,一时不知所措。
“没没…高兴的…”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拉起衣袖胡乱地往脸上抹了几把,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真奇怪,这公主在府里不愁吃穿,又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怎么个个都哭爹喊娘的,好像公主去什么磋磨人的地方一样。
“还没问贵人怎么称呼?”她讪笑着问道。
“花小棠,你叫我小棠就行,别叫什么鬼人神人的。”
娘子听罢噗嗤笑出声来,说道,“小棠,你叫我白薇就行了。”
“别了,你是公主的义妹,咱有几个脑袋啊,敢叫你名字。”我扬着眉毛打趣道。
“呵,什么义妹。”白薇低头自嘲道。
“白二姑娘,这是公主给你寿礼。”我从怀中拿出锦盒塞于她,又拍着桌上的食盒说道,“这是公主吩咐厨房做的祝寿的点心。”
白薇接过锦盒,小心翼翼的撕下封纸打开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