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告栏里新张贴的文件,米诺斯的私人时间也变得越来越少。即便在一个屋檐下,两人每天见面的机会也寥寥无几,除了夜晚的同床共枕,和偶尔餐桌上不言语的会面,几乎没有什么交集。有时候米诺斯下班回来,也不见人在家,或是院子里停了马车,北翼的会谈直至深夜,会客室周边的房间和休息室也被征用,成了伯爵私人居所和办公的书房,近卫或侍官守在门外,米诺斯也不会主动越界。
哪怕是周末,两人也各有事务,王室的轻骑兵来往于凡尔赛和巴黎,上递各种行政文件和下传新的政令,雅柏菲卡的书房里挂着王国的行政地图,和军事的沙盘,米诺斯也有所耳闻。他并不关心,因为他的桌上堆满伯爵的财务报表,数十年的烂账几乎占用了他所有的私人时间,看到烦躁时就恨不能把人拖出来揍一顿才解气。
反正在言语上也胜不过对方,每日清晨作为调剂的情话,你来我往互不相让,让米诺斯认清这个事实。尽管使用起来还有些生疏,但法兰西玫瑰所知晓的句子足以编制一部修饰语词典,贵族们的吹捧怕是听得不少,只是过去没有机会实践而已,身为王国的伯爵,也用不上奉承谁。
巴士底狱原有的一百多名守卫入了宪兵团的编制,这些识字甚至有些会拉丁语的骑士们还没来得及换上新的军服就被临时征用作为法院的文书,披上黑袍分派到各个法官手下整理文献,至于维持治安,还需近卫军及巴黎的守卫军再代劳一阵。
即便如此还是人手不够,凡尔赛为此出了新的行政法令,开放原本只招收贵族的职位,让有能力的第三阶级也能被聘用进来,一些老派的特权阶级颇有微词,又忌惮着街道上不时策马而过的轻骑兵,不敢造次。
&ldo;伯爵大人操起来爽吗?他那张女人般漂亮的脸孔,在床上哭着求饶的样子一定特别带劲吧?&rdo;但难免会有些不长眼的东西跑到米诺斯面前来逞能。
&ldo;还有吗?&rdo;法院的招聘条件还是太宽松了点,米诺斯将看完的卷宗归还入库,抱起新的一摞,让跟在一旁的路尼在借阅册上登记。
&ldo;听说大人府邸上每天伯爵的入幕之宾往来不绝,如果你不能满足他,我也不介意代劳。&rdo;
&ldo;侮辱王族怎么判?&rdo;等路尼写完,米诺斯淡淡地问。
&ldo;按王室法,罚款,鞭刑,监禁,情节严重者没收家产,上断头台。&rdo;路尼一丝不苟地回答,眼观鼻,鼻观心。
&ldo;嗯。&rdo;银发的法官面上似笑非笑,紫色的眼睛里燃起兴奋而冰冷的光,&ldo;逮捕他。&rdo;
&ldo;在新法没有推行之前,旧法依然有效。&rdo;
还没等对方反驳,年轻的副官上前轻易地将人揍翻在地。
大概是这样的行为太过招摇,当天下班的路上,米诺斯的车架就遭遇了袭击。
急促的马蹄声停在门外,雅柏菲卡匆忙的举止完全不似往日的镇定,收到消息后不知道从哪里赶回来,发丝贴着脸颊,汗水浸透了军服,背上一片深色。
&ldo;没事。&rdo;街道旁的建筑外窗扔下来的火把惊了马,撞进一家面包铺,车夫受了些刮伤,但在马车内的米诺斯反应及时,倒是没什么大碍。
&ldo;是我的疏忽,轻骑兵‐‐&rdo;
&ldo;伯爵大人,我可不是什么柔弱女子。&rdo;一股无名之火骤然而起,拔高的声音带着讥讽的称呼,米诺斯将对方的话语堵回去。算起来,所有源头都是因为伯爵大人的算计和利用。
以雅柏菲卡的敏锐,又怎么猜不到他未出口的话语,那双蓝色眼睛里的光瞬间暗淡下去,好一会儿,才呐呐开口:&ldo;抱歉。&rdo;
&ldo;去收拾,真难看。&rdo;他们不该在此刻起争执,理智缓解了怒火,米诺斯说,给对方一个台阶可下。不过是交易,你情我愿的事情,也不该将火气丢在对方头上。
米诺斯慢吞吞地喝完茶,摸约着对方差不多该整理好了,才走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