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了一把,给范百里加外衣,把了一泡火力十足的尿,范铮托着范百里去主院溜达。
嘿嘿,号称离不开范氏木器作坊的范老石,压根没去雕他的木头,而是在庭院的两棵柿子树中间,踏着青石板,虎虎生风地耍弄着拳脚。
另一侧,元鸾拔出横刀,刀风凛冽,走的竟是刚猛的路子。
也对,娘子军也是军,没那闲工夫让你练技巧,走的基本是一力降十会的路子。
范百里只当是耶耶、阿婆在逗他开心,咿咿呀呀地开口,不时咯咯笑两声。
一趟拳脚下来,范老石只有额头略略出点细汗。
“呀,我家孙儿早那么早?快点长大,跟耶耶练拳,别跟你阿耶似的,一点武艺不会!”
范老石深谙捧一踩一之道。
范铮泪流满面,是我不学么?是伱们说我根骨不佳啊!
杜笙霞洗漱了出来,身上披了件羊裘,眼里带着惊讶:“咦?阿舅今天不去作坊了么?”
范老石挺胸凸肚:“咳咳,请称呼定远将军。”
杜笙霞忍着笑福身:“小妇人参见定远将军,敢问将军,今日出征否?”
元鸾收刀入鞘,噗哧笑道:“臭不要脸的!一个武散官也卖弄上了。范百里,以后可不能学你耶耶这毛病。”
范百里认真地说着婴语,元鸾笑道:“哟,那么小就会帮你耶耶开脱了呀!”
范老石昂首一笑:“哈哈!本将军已经任命巫闷山为范氏木器作坊大掌柜,以后我只需不时视察。”
陆乙生进来喂驴、帮着收拾一下院子,苦贞贞早就弄了热气腾腾的丁丁汤饼,一人一大碗,陆乙生也有份。
“阿耶,我觉得,昨天的客人说得挺有道理的,苦贞贞、陆乙生他们做事肯定是没问题,可偌大一个院子,也不能只靠他们四人啊!何况陆乙生与孙九还得跟随我上衙,整个倒座只有乳娘夫妇居住,委实空旷了些。”
是雇佣仆从,还是买奴婢,还得范老石来决定。
他是一家之主,也是这个府邸的正主。
范老石干咳一声:“如果招来杂户,会怎么样?”
范铮还没反应过来,元鸾的态度变得激烈:“你是想害死娃儿吗?只要你敢招进来,立刻和离!”
重重顿碗、箸都拍断了,元鸾气呼呼地坐到一边:“以前你偷偷接济他们,我说过什么吗?即便是皇帝把相里干遣来看守你,我也没说话!你还想引他们进来,给儿孙招灾?”
“要是哪天,他们暴起举事,你是不是要带着全家老少一起殉葬啊!”
范百里赶紧对着元鸾咿咿呀呀,想让她别生气。
范老石虎着脸不说话,似乎有很重的心思。
范铮只能表态:“阿耶,为子孙计,宁愿私下接济,也不能让他们进府。如果你非要让身份敏感的人进府,为范百里计,你将我们逐出去别籍吧。”
别籍就是分家,如果是范铮主动要求,得徒三年。
如果是祖父母、父母强令别籍,子孙无罪,强令者徒二年。
但是,有时候,疏议的执行,会相对弹性一些,对长辈强令别籍的,真追究的官员不多。
范老石闷闷不乐地咽下最后一口汤饼,放下碗箸,转身向范氏木器作坊走去。
家人与情义,他只能顾及到一个。
两难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