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上座之人,刀鸑鷟自然是识得他的,当日在千金坊中他出言不逊,侮辱秦羽涅与苏辰砂,她是绝不会忘的。
只见他身后立着数名男子,应是保护他安全的人,刀鸑鷟朝着堂外瞥了一眼,果然,秦婴则带了人来这洛氏。
“来,齐王殿下请喝茶,这是庄中今年新进的雨后龙井,还请殿下品尝。”那捧着托盘的女子将托盘最左边的那一杯茶水朝向洛怀逸,洛怀逸端过那杯茶水,恭敬地递与秦婴则,而剩下的则分别由那女子一一奉给其他人。
刀鸑鷟顺着他们的动作看去,紧紧地盯着秦婴则手中的那杯茶水。
“果然是好茶。”秦婴则饮了一口,颇为赞赏地点点头。
并未发生任何事情。
“殿下,不知你此次来此用意何在啊?”洛怀逸单刀直入,切入正题。
秦婴则将手中的杯盏往旁边一搁,幽幽地开口道:“当日博义一事,你们曾许诺本王,若是本王暗中相助,你们便会道出玄天令的真正所在。”
洛怀逸闻言神色一变,与坐在他对面的洛怀晟对望了一眼,“殿下,当时曾因我等听闻朝廷放出消息称是要将博义与我们临安合为一州才出此下策,让大皇子助我等放出消息,将其散播至博义与那钱宴,利用他对玄天令的贪婪之心促使他做出此后的所有事情,也能够致使博义的水患一发不可收拾,让他们自顾不暇。”洛怀晟接过话头,“但眼下这件事情闹得如此之大,我们若是要自保,力求全身而退,便不可再在此时有所动作啊。”
“放肆!”秦婴则手一拍,桌椅震动,显然他已被激怒,“你们的意思是想要赖账不成?本王倾尽全力帮你们,现在父皇已经命令我六弟暗中彻查此事,便是已经知道这件事牵扯甚广,本王若是被查到,你们一个也跑不了,如今连当初的承诺也不愿兑现,你们可是要造反不成?”
“我看想要造反的人是皇兄吧。”忽然,屋外传来一道清亮冷冽,却十分有力的男声,刀鸑鷟对此人的声音再熟悉不过,她抬眼一看,果然,是秦羽涅!他怎么会在此时来此?
秦羽涅一袭玄衣在身,右手按在腰间的长剑之上,他从屋外带进的阳光在他冷峻的面庞上逡巡,最终照耀在他玄色的衣袍之上,似浴火而生的神将泛着粼粼金光,一身浩然正气,足够威慑这人世间所有的邪念。
“秦羽涅?”座上的秦婴则猛然离座,站起身时竟然有些踉跄,好不容易稳住身形,面上的惊异与惧色却是无法再隐藏下去。
“皇兄的话,羽涅都听到了。”秦羽涅面色沉着,“皇兄若是此时悔过,羽涅会在父皇面前替皇兄求父皇网开一面。”
“哈哈哈哈哈,真是可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秦婴则甚是蔑视地让目光瞥过秦羽涅的面庞。
“皇兄若是不明白,那便由羽涅向各位说明吧。”秦羽涅看着他,缓缓开口,“前几个月,朝廷曾有意要将博义与临安并为一大州府,那时作为称霸临安一方的洛氏自然是要有所行动的,你们无法忍受此事的发生,便请一直与你们有联系的大皇子为你们出谋划策以保住你洛氏的地位。”顿了顿,“但你们不知道的是,你们以玄天令作为筹码,就已经是最大的错误,玄天令有得知可得天下的传言,世人皆想得到,本王这位皇兄自然也不例外。”
刀鸑鷟静静地细看这堂上之人的神色变化,果然已经开始有些难安。
“先是照我皇兄所说派人四处放出消息,再由皇兄的人在博义筹划一切,让玄天令在博义伏龙山现世一事被博义刺史所知,之后的事情相信你们也应该知晓。”秦羽涅轻笑一声,“云苍阑与欧阳鹤之联手,早已是个阴谋,不过是想要利用欧阳鹤之来取得博义刺史钱宴的信任,好让计划顺利的进行,最后却在事情败露之后自保出卖欧阳鹤之,来免除自己的罪行,如此一来欧阳鹤之被除,兵部尚书职位一旦空缺,云苍阑便有机会在朝堂之上举荐你们的伯父洛清源。但云苍阑能够做下此事,身后自然少不了有人相助,现在看来除了九幽圣教,还有皇兄的分。”
“你说什么?九幽圣教?云苍阑他竟与九幽圣教暗中联手?”秦婴则显然对此毫不知晓,云苍阑又怎么会将这样重要的秘密告知与他这颗注定要牺牲的棋子呢?
“皇兄以为云苍阑让你来此只是为了让你来兑现那日洛氏许下的诺言,将玄天令所在之地告知与你,然后坐享其成?”秦羽涅挑眉,所问犀利,直逼秦婴则,“他不过是想要利用你来向九幽圣教表衷心,二来,你可不要忘记了云大人的女儿已经成为秀女进宫,为了他女儿今后的道路能够更加走的更顺,皇兄你与你家族的势力,便成为了他最大的绊脚石,除去你们便少了许多后顾之忧,我说的对吗?洛公子?”对于云苍阑此举,秦羽涅只觉颇有深意,除了帮助安永琰拔出宫中势力之外,或许,更是为了自己日后的出路所早早地埋下了一步棋。
面对秦羽涅突如其来的点名,洛怀逸猛地一怔,低下头去,说不出话来。
“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洛怀晟与洛怀璟显然对此事毫不知情,眼下双双从座上起来,想要从洛怀逸口中得到一个答案。
“洛怀逸?”秦婴则见他如此神色,自是知晓秦羽涅所说或许是真的,“你当真与云苍阑一道背叛本王?”
“殿下,你别听他胡说,我们并不识得云苍阑此人啊。”刀鸑鷟将洛怀逸的一举一动看在眼中,想来他是在做最后的挣扎了。
秦婴则转头看向秦羽涅,想是忽然想起什么,神色一松,“即便你知晓了这各种事情,但你觉得单凭你一面之词,父皇就会相信你吗?”
“父皇相不相信,自有他的决断,但皇兄你很快便会知道本王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的。”秦羽涅这厢话音刚落下,便见堂上秦婴则忽然神色大变,身子抽搐不已,两眼翻白,面目狰狞,十分癫狂,“你们大家都让开。”
秦羽涅剑眉一蹙,大声道,那堂中所有人都甚是害怕的躲藏至远处,洛怀薇更是受惊吓得跌坐在地上,由她的婢子拉着她躲在了柱子后面。
秦婴则此刻的模样就好似被人操纵着一般,没有自己的神思,只是发狂地朝着指定地攻击而去,而那个人便是秦羽涅。
刀鸑鷟忽然想起,方才进正堂时那名来端走托盘的女子,她定是在杯盏中下药,但为何洛氏家族的人却毫无反应,难道她的药只是下在了秦婴则杯中?
刀鸑鷟即刻朝四下环视一番,发现方才那女子却早已不在这大堂之中,刀鸑鷟缓缓地退后两步,避过众人的视线从另一边离开,她要去看看是否能够追到那女子。
秦婴则犹如一具行尸走肉,但却爆发出超人的攻击性,他向着秦羽涅疯狂地跑去,两手弯成爪形,刀鸑鷟见他的手掌已经泛紫,想必是将毒汇聚其上。
他猛烈地朝着秦羽涅撕抓开来,秦羽涅拔剑相迎,毫不费力地将他挡开。
他们在堂中厮杀,刀鸑鷟却发现这武功应是出自魔教,他记得师傅曾告诉过自己,九幽圣教有一种武功,会使人看上去犹似失去神志,行为癫狂,发狠般地攻击他人,且能承受一切打击,并可不断重生,这种武功,是让人被控制犹如傀儡,任由作恶者所利用,而后弃之。
是蛊毒!秦羽涅眸色凛然,心中却暗道不好,九幽圣教的蛊毒中者必丁难逃一死,只有攻其天灵穴,方可将其致死,如若不然便会永远如同行尸走肉般一般不生不死。
没想到,九幽圣教竟然在这样短的时间内,让这种武功再次现世。
秦羽涅来此之前便已经料到云苍阑与安永琰会借此次机会,构陷自己,只是他们竟然会用这般惨烈的方式取他皇兄性命。
秦羽涅的墨瞳之中凝起一道决绝之色,心中已然做出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