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夏天,却像冬天一样冷。
烟盒里还剩最后一支,康念在手中抖出来,放进嘴里,在身上摸索一阵找火机。
打了两下没打着,康念皱着眉看一眼,竟然没火了。
江清宁从桌子上划给她一盒火柴,说凑活一下,明天一早再去商店里买。
隔壁能听见刘然的说话声。
“真是晦气,我们来的第二天就遇上死人,还是直接摔死在我们面前——”
“你不知道,可能是摔下来的高度太高,人到地下都摔碎了!!”
“……陈奕阳你别跟我说些有的没的,我没跟你开玩笑……对就是很惨……啊?”
“是啊是啊,那一只胳膊直接就砸斐然脑袋上了!斐然当场就晕了,现在还躺着呢。”
康念和江清宁对视一眼,墙体不隔音,他们到村子当天晚上就发现了。
正在考虑要不要提醒对面一下,又听见刘然的哭腔,“哎呀我本来做好了准备的,我申请进组之前就知道会有很多困难……我有做好吃苦的准备啊,但是——你知道的,突然看见有人就这么摔死了,我……”
刘然哭哭啼啼,“斐然现在还发高烧,村子里刚办了丧事,也没人能带她去看看医生……怎么办啊!我想回b市了啊!!”
康念吸一口烟,走过去敲了敲墙面。
她声音淡淡的,叫了声刘然,也没再说别的。
墙对面立时噤了声,静默片刻,刘然打电话的声音被压得很低,能听见,但已经听不见说了些什么。
江清宁从行李箱里翻出一包新的爆珠,拆开封条。
点了一颗,沉默着。
屋子里顿时像仙境似的,一片迷蒙。
康念边抽烟边修照片,隔壁持续传来刘然呜咽的声音。
本就心烦,哭声不停,她越听越躁,她把手机往电脑上猛的一摔,啐了一句,烦死了,给谁哭丧?
张斐然还昏迷着,许是这句话镇住了刘然,隔壁陡然安静下来。
江清宁看了眼康念,沉默不语,这时候的康念精神状态不好,她也懒得去碰钉子。
康念抽完一支烟,走到洗手间洗手,出来的时候也不擦干,等它自然吹干。
水果机的边角被磕出一个小坑,康念看了看,面无表情。
按亮手机,没有新的微信,她把手机揣兜里,拉开门往外走。
江清宁哎哎哎的跟上去,问道:“你哪儿去?”
康念黑着一张脸,旁若无人,“看看那个老师去。”
“明天吧,今天都这么晚了……”
她拉住康念的手臂,后者停住脚步,回过头来看她一眼。
“干嘛?怕我发神经?”康念皮笑肉不笑。
江清宁一愣,“……我是说,我和你一起去。”
黑漆漆的山在夜晚显得更加高大。
山风停了,村子的灯火被笼罩在巨大的黑暗中央,压抑又阴郁。
偶尔有几声犬吠,草墩里此起彼伏的蛐蛐叫。
走到村东面,大老远就望见一片白花花的平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