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舞;飞花轻入梦;逐水万点寒;樽前把盏共邀月;执手相顾无言;情难却;情相依;离乱烟花无颜色;出尘芙蓉暗消颜;一曲飞天绮云碧;万般纤情付鸢鸳;声声慢;萧萧寒;我叫烟落。
奶娘说我出生的时侯,漫天的乌鸦哀号盘旋着,整个天空突然变成红色,鲜红鲜红的,像是染血的纱缎。接生婆把我抱起来的时侯,我突然笑了,眼睛直直的看着她,一直一直的微笑,直到她满脸的恐慌,我才“呀”的一声,痛哭起来。
只是那个接生婆却疯颠了,没人知道在那一瞬间她看见了什么,只知道她从此后便只会胡乱呓语,痴痴呆呆的傻笑,看见幼童就会尖叫着恐慌的跑开。
木府上下陷入一片恐慌,所有的人都说我是不详的。只有我,仍就格格的笑着,对所有的一切都浑然不觉。
三天后,府上来了一位云游至此的道士,他说,我是乱尘星,红颜祸水,注定孤独一生,但凡身边人,都会秧及至身。还说昏鸦哀号,迷乱四野,乾坤泣血,祸及天地,乱尘星出世,必是人间一场浩劫,避无可避,必定要鲜血染红了城池,洗清了孼债,方可保得住天下的太平。
本是江湖术士的胡乱蒙骗之语,却不想,爹娘竟信了。
道士一走,便让丫环把我扔在后花园中,那时正值寒冬,漫天飞雪,宁城的土地冻的都裂开了,我躺在后花园,手脚冰凉,撒心裂肺的哭着,大雪铺天盖地的飘下来,浸透了我的襁褓,哭声渐渐消失。
听说,爹娘就这样任我在冬雪里躺了一天一夜,待到哭声完全消失的时侯便叫了府里的下人拿了铁锹掩埋,却不想我竟然只是睡着了,小脸红红的,全身暖暖的,像是睡在炉火边一样安然。爹满脸的愕然,深思了良久,重重的叹了口气,又让娘把我抱进房里。
只是,爹还是派工匠连夜在后花园的湖心中造了一所木屋,命人把我和奶娘送了过去。
从此,我的世界没有了寻常幼童的撒娇嗔戏,也再也没有见过爹娘,目所能及的,只有那一片时时泛起涟渏的湖水,和奶娘日渐苍老的脸。
我慢慢的长大了,从未出过木屋,只是断断续续的听奶娘说起,爹娘又给我添了新的弟弟妹妹,爹升任宁州的知府了。每当这时,我就满是向往的看向岸边的庭院,花草树木,映入眼底,都觉得很是亲切温暖。
每当这里,奶娘便会看着我轻轻叹气,一脸的心疼,很是怜惜。
偶尔我还能听到从主宅里传来的丝竹乐器之声,绵绵入耳,沁人心脾,每当这时我都会变得很安静,随着曲子轻轻的哼唱,从没有人教过我这些,只是听过的曲子,我就能准确无误的慢慢哼出来,且,内心欢喜。
奶娘也会教我识一些字和曲子,虽然都只是些浅显的,不过我还是学的很是认真,听得津津有味。
小小年纪的我,已经慢慢的学会察言观色,我知道,奶娘是在心疼我,不过我只当做不知,像个不经世事的幼童般,依旧满脸懵懂的笑着,自娱自乐,奶娘叹息的摇摇头:“你这孩子,什么时侯才懂事啊?”
我就故意跑着跌坐在地上,手心里扎满尖锐的木刺,让泪,汹涌的流出来。
只有这时,我才会放下心防痛快的哭泣出声,看向奶娘,说着,“奶娘,我痛,落落跌的很痛。”
奶娘便踮着小脚,急慌慌的拿布帮我包扎起来,满脸的关切,忘了叹息和难过。
我看着奶娘,继续泪流满面,却,内心欢喜。
那时,我十四岁。已是快到及笈的年纪,只是在奶娘眼里,我依旧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娃娃。
于是,我便让自己成为那样的女子,满脸的天真,满眼的欢笑,却满心的伤痛。
其实那时,我已经知道了这个乱尘星的传说,有时隐隐约约的听奶娘说起,只是,不管这传说是不是真的,我都不愿意这么轻易的就屈服了命数。
因为,那是我的命。
冬天很快就到了,整个宁城白雪飘飘。
黄昏时分,木府上空突然聚满了乌鸦,一只只低低的盘旋哀号着,阵阵的凄厉的叫声传来,似是要把人的心脏撕裂般的不安重重袭了上来,府中上下一片忙乱。
我的心突然变得慌乱起来,说不清原因,只感觉这漫天的昏鸦,像是要把我的头揉碎一般,一阵阵莫明的不安都爆发出来。
奶娘紧紧的抱着我,颤抖的说着,“小姐,不怕,有奶娘在呢。”
“嗯,落落不怕,只是,府里这些人他们为什么怕呢?”我咬着小指,偎在奶娘怀里,指着庭院里那些慌张忙碌的下人,不解的问道。
“唉。”奶娘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道士曾经说过,昏鸦哀号,迷乱四野,乾坤泣血,祸及天地,乱尘星出世,必是人间一场浩劫,避无可避,必定要鲜血染红了城池,洗清了孼债,方可保得住天下的太平。只怕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这些乌鸦,十四年前也曾经出现过啊!”说完,便深深的叹息起来,粗糙的双手一下下摩梭着我的头发。
十四年前。不就是我出生的时侯吗?
可是真有什么祸事要来了,难道,这么多年来的骨肉不相见还化不了这个劫吗?
我的心钝钝的痛起来。
突然,湖中灯火通明起来,隐约可见一艘船划过来。
奶娘紧紧的抱住我。
来的是一个木府的小厮,满脸惊慌的样子,上了木屋便急急的向我们走过来,“大小姐,奶娘你们快上船吧,夫人叫你们过去呢。”
奶娘疑惑的看着他:“小哥,能不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你还是先到堂上见了夫人再说吧,事情急,再说我一个下人,也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厮急急的说着,一边说一边催促我和奶娘。
奶娘紧紧的拉着我的手,一起上了小船,船划的很快,转眼就到了岸上,宅子里灯火通明,每个下人都是慌慌张张的,一脸的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