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仰望着天空,“自然想。只是想也没用,不如不想。”
话音一圃,李煦柔微微睁大了双眼,这儿着实安静,容易引人思哲,一个不留神,她竟与他说了两句心里话。
符瑾怀却没有笑话,也没有怜悯她,想了想,很是诚恳地回应道:“为何不想,人活在世上,不就图个想头吗?”
他话说得何其轻巧,李煦柔心想,他这样无忧无虑的少年,是不会明白身不由己的滋味的,会说这样的话,只是简单地以为她在与他矫情吧。
那便当她在矫情罢,李煦柔道:“不想就不会期望,没有期望,就不会失望。”
她以为说出这样的酸话,按理他会立即斥责她的悲观,然后搬出一堆蓬勃向上的少年心绪来劝解她,可符瑾怀慎重而认可地唔了一声,“人嘛,都希望一切皆如所愿,殊不知有期望就有失望,而且失望总比期望多得多,毕竟这个世间,不是非得让你开心的。”
“这么一想,确实没必要那么多期待,反正都会失望的。可是生命这种东西,你不论期待,还是失望,迟早都会失去它。总归到头来一场空,大胆想想,又有何妨?毕竟不想,就什么都得不到。”
就如他现在,不也还在幻想着好好活下去。
不想,就什么都得不到?
李煦柔惊疑地望着他,略有沉吟,“六哥哥这话说得感叹,倒不太像你了。”
符瑾怀怔了怔,挑起眉笑了起来,“殿下很了解我吗?”
自然是不了解的。
只是刻板印象里,十五六岁的少年,理当生机盎然,如蓬蓬远春一般,不知何为失意,而他方才的语气,仿似历经沧桑,让他整个人都不由遥远了起来,就好像刚刚还在和她抢玩偶的幼稚少年,不是他了一样。
可她本就不了解他,李煦柔没得辩驳,只得转了话茬,“那六哥哥如果如愿了,最想要什么?”
符瑾怀仰头想了一想,“离开长安,游山玩水。”
这么简单吗?竟不是功名利禄,功成名就?
远方传来暮鼓的第二声响。
女孩迟疑着回落了目光,默然片刻,“天黑了,该回去了。”
符瑾怀“嗯”了一声,走在李煦柔身前,伴着她下楼。
回旋楼梯一层一层往下,李煦柔跟在他身后,一路都十分沉默,好像在想什么心事。
到了第一层,符瑾怀回头,望着她娇小的身影站在楼梯上,等着他让路,沉吟了会,“殿下的愿望又是什么呢?”
李煦柔滞足看他。
望着她眉心蹙起,符瑾怀问都问了,鼓起勇气道:“你要是真想走,我也不会非要送你回去。”
话音一落,符瑾怀不禁扪心自问,她如果真想逃脱,要他帮她寻一处藏身之所,安稳度过此生,他亦不是做不到。
可他这么冒险,是为了改变她的人生轨迹,达到自己生存的目的,还是真的希望他们都逃出生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