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万八千六。”沈烬记得一清二楚,“把我的皮扒下来做鞋都要不了这个价,你居然买两双?”顾屿语气平静:“两双八折。”“你看我信吗?”沈烬摆弄那双鞋一会儿,忍不住感叹,“想象不出你穿这个颜色。”顾屿平时只喜欢暗色,绝对不可能买这种带荧光的浅紫。“当时是给侄女买的,可她竟然不喜欢这么可爱的颜色。”顾屿说,“可惜了,我只能想着要不要转送给学长,勉强为我在球场上撞伤你还口出恶言的事道个歉。”沈烬愣愣听了几秒,凑近了:“你侄女不是才8岁吗?鞋码42?”近距离下,顾屿暴露出一丝紧张,推拒道:“……小孩子的个人体质本来就是不能一概而论的。”沈烬忍着没笑得太过分:“所以……最后为什么没来道歉?”其实问这话时,他早已清楚理由。球场上的冲突、医务室里的漠视和嘲讽,是顾屿伤他最深的一次。仅仅为了这件事,他就偷偷哭过好几次,也好多天没有再去找顾屿。现在想来,那时顾屿怕是急坏了,整颗心都以为他真的不要他了。可当年的沈烬却觉得自己只不过是泪腺发达,人总不能真的喜欢上自己的死对头吧?所以没过两周他就好了伤疤忘了痛又去招惹顾屿,以至于对方买的东西都没来得及送出手。此刻,alpha的声音明显有些发涩:“……学长明知故问。”一个拥抱猝不及防包围过来,沈烬骨头都要被勒散架了也任由对方抱着,哄道:“好啦,学长都知道。”灯光温暖,alpha的呼吸沉在他耳边,悄无声息将他包围。他轻轻揉乱对方漆黑柔软的发丝,假装没发现这个alpha都快气哭了:“原来小草莓那么早就发现学长喜欢紫色了?我看应该奖励一朵大红花。”顾屿松开怀抱后,好不容易才把声音压到平稳,自然是不承认:“你连涂卡笔都要在一堆黑色里挑紫色笔杆的,太明显了而已。”沈烬可不听他的,反而一副娇娇弱弱的样子倒向他大腿:“连学长的涂卡笔都记得,凸显了爱情的纯洁真挚,再奖励一朵。”顾屿躲闪不及,喉结翻滚着更说不出什么话来,只好搂着他的腰,以免他够不着。枕了好一会儿,沈烬总算放过他,拿起了另一边散开的盒子。里面有几幅卷轴一样的东西,一时间很难辨认。那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毛笔字,落笔苍劲锋利,一看就是顾屿的书法作品。顾屿虽然平时写字常常快而潦草,但认真起来也是在五·四青年节才艺展里得过书法奖状的,沈烬看着一行行漂亮的行书,很困惑:“都是汉字,怎么读不通?”唯一能看懂的,是上款里写了沈烬的名字,说明这些都是送给他的。他仰头寻求答案,alpha却从背后圈着他,耳朵通红:“练笔玩的……内容不重要。”既然顾屿都这么说了,内容肯定很重要。“该不会是在骂我吧?”沈烬假装低头琢磨,“也不像藏头诗啊……一会儿我拍照发到群里问问有没有人能看懂。”“……不准。”顾屿果然一下搂紧他,下巴蹭得他耳朵发痒,“是写给你一个人看的。”要不是沈烬契而不舍追问,顾屿肯定不会承认,这是几年前他跟风书写的诗经中的情诗名句。听班上同学讨论,网上说把这些全部写完送给心上人,就能得到圆满结局,永远在一起。当然了,那个无恶不作的沈烬学长可不是他心上人。他把这些诗句倒着写了一遍,只求这辈子离沈烬远远的,永远不要在一起。粗略一看,几卷诗加起来起码上千字,这种傻事都能跟风,完全不像沈烬印象中的顾屿。“你……”沈烬听得傻眼,“对不起,是我低估我们之间爱情的伟大了。”背后的alpha只剩一句辩解:“明明是学长欺负我,我巴不得学长离我远点。”沈烬嘀咕着“也不知道是谁上大学了都甩不掉”,又问:“能正着重新写一遍送我吗?”“不能。”顾屿果断拒绝,“这种没用的东西就该拿去烧掉烤火。”“哦。”沈烬知道这是可以的意思,于是回敬般蹭了蹭顾屿发烫的耳朵,“再不听话让你抄本资治通鉴给我。”他可不管alpha有多委屈,而是低头又翻了翻箱子,想看看还有些什么。但比起乱七八糟的精美包装盒,忽然出现在手边的两张纸片反而让他目光一顿,没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居然是三年前在深圳举办的世界总决赛入场券票根,看颜色还是内场中心区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