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侯摇晃着扇子,在台阶上踱了两步,居然还有些风流斐然的样子,他似乎想要学三王爷那种皇族清贵派头,可说实话,皇上那个样子如果是十足十的派头,老三才学了三成,姜小侯就更加不像样子了。
姜小侯负手道,&ldo;久闻祈王爷铁齿铜牙,今日一见,所传果然不虚。&rdo;
我一拱手,&ldo;小侯爷抬举。再说了,我糙民一只,早就不是什么王爷了。倒是小侯爷如同早上辰时的花骨朵一样,正娇艳着呢。说吧,您来这,想干吗呀?&rdo;
姜小侯从台阶上走下来,&ldo;前两天在朱仙镇,姜某有眼无珠,不知道是您和夫人驾到,多有得罪。&rdo;
我一乐,&ldo;好说。小侯爷专门来道歉,礼太重了,小的可但当不起,如果您没什么事儿,就请回吧。这正当饭口,我也不留您和您的兄弟们吃饭了。今非昔比了,我也留不起,你们人太多,吃的太多,我没那么多钱。&rdo;
小侯爷走到我面前,把扇子合上,道,&ldo;我自然会走。不过走之前,得请王爷把那个人交出来。&rdo;
我,&ldo;您别骂我了,我都说,我现在糙民一只,这里青天白日的,哪儿来的王爷?&rdo;我一挥手,&ldo;院子里的人听着,如果还想在我这儿继续干活的,就恭恭敬敬的把小侯爷的人马送走,然后咱们关门上锁,喝酒吃肉。如果不想干的,这就走,回头我让崔碧城把工钱算出来,咱不亏心,多算三个月的出来,算是过年的喜面。小侯爷,我这里虽然不是什么王公府邸,可也不是随便进来一个猫三狗四的家伙就能抓人走的,你好走,不送。&rdo;
我转身要走,姜小侯伸扇子一拦。
姜小侯,&ldo;好,赵公子,那我摆明车马,实话实说。你的府邸藏着一个人,他是刺杀太子殿下的钦命要犯,你把他交出来,我马上走。&rdo;
我一扭头,&ldo;谁啊,你听谁说的。这青天白日的,这谁啊,这么胡说,这不是糟改人嘛!我这里没这人,我也不知道。&rdo;
他冷笑,&ldo;您这可是敬酒不吃吃罚酒。&rdo;
我呵呵也笑了,&ldo;我戒酒了,我是敬酒也不迟,罚酒也不吃。你走不走?&rdo;
姜,&ldo;原本太子殿下不让到您府邸来,他说了,先封锁雍京城,挨家挨户搜,等都搜不到,再来您这儿问问。可我觉得,这满雍京城,敢藏匿钦命要犯的人,除了赵公子您,可没有第二家,所以我直接奔来了。正好,您的厨子也招了,您就把人交出来,让在下好交差,不然,刀剑无眼,伤了您,您受罪,我也有罪。&rdo;
他一挥手,他身后那些狗腿整齐划一的摆弄兵器,这刀枪剑戟的,听着看着都很热闹。
我向后退了两步,忽然后背被什么顶住了,退不了,我一回头,低头一瞧,是崔碧城的孔雀头的手杖。崔碧城面无表情,神情若有似无,俊生生,冷冰冰的,像一副画满了江南万里河山的烟雨图。
他说话声音很低,&ldo;怎么回事儿?&rdo;
我说,&ldo;这是桓侯姜家的小侯爷,听说咱们这儿有要犯,过来要人来了。&rdo;
崔碧城抬手起礼,丝绸锦袍顺着手腕垂下来,显得他的手指挺直有力,根骨分明。
&ldo;小侯爷,在下崔碧城。&rdo;
他说话的声音,跟他的手指一样,也是硬的。&ldo;小侯爷,如果您有六扇门的海捕公文,请拿出来,如果没有,请回。&rdo;
说着,一伸手,做出让人的姿势。
居然还见鬼的颇为潇洒。
姜某笑道,&ldo;崔掌柜,今非昔比了。现在不是您在制造局当差的时候了,那个时候,您一只手管着半个大郑朝的花销,谁敢得罪您?现在,您是民,我是官,六扇门算什么,没有他们的公文,我照样抓人。我倒要看看,窝藏钦犯,你怎么脱罪?来呀,抓人!&rdo;
崔碧城格格冷笑,&ldo;小子,跟我耍横?!别说是你,就是你爹,你爷爷,当年都不敢在我面前耍横!你以为你是谁?来啊,……关门,放狗!&rdo;
说着,崔碧城颇为灵敏的抓着我向后一撤。
然后,花园的门骤然砰的一下子,都合了起来,众人四下观望,都等待着野狗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时候,忽然,数十根锋利的紫黑色竹枪漫天盖地的以侵灌之势汹涌而来,姜小侯带来的那些兵丁一见不好,都如潮水一般争先恐后的向后退去。
姜小侯躲闪不及,还挤丢了一只鞋子,砰的一下子,一只竹枪飞了过去,扎在姜小侯的丝履上,那只鞋子当即刺啦一声,坏掉了。
几个兵士一见,就恐怖的大喊,&ldo;有毒,有毒!&rdo;
话音未落,人们腿的更欢实了。
我惊讶的看着老崔,&ldo;这,这玩意,你怎么修的?&rdo;
他一呲牙,&ldo;你以为我在制造局十几年,每天总是叫人织布,弄丝绸啊?那是娘们干的活计。我弄的是奇门遁甲,消息机关。家里弄些竹子,小意思。&rdo;
我,&ldo;这毒……&rdo;
崔碧城冷笑,&ldo;毒个屁!这般酒囊饭袋,糙包饭桶,什么都不懂。这根本不是毒,而是尿。我把竹子削尖了,然后浸泡在尿里面,熬个七七四十九天,熬成了黑紫色,这些竹子就坚忍不拔了,哈哈,我聪明吧……&rdo;
他说着,脸色一僵。
我正想损他两句,忽然觉得好像不对,我看着他,他的脸色好像放了半夜的鸡毛菜汤,难看又酸涩,他睁开了两只眼睛,向下看,我也顺着他的眼睛看下去,之间崔碧城的腰间有一双手,黑壮粗实,根本不是他自己的手,那双手握住一柄刀,刀尖直戳入崔碧城的腰身,就在错目之间,刀被拔出来,崔碧城腰间血流如注,顷刻之间,已是一片殷红。
我一把抱住老崔,用牙齿咬住他的袖子,扯开了布条,然后绕着他的小蛮腰开始缠,可是这血根本止不住,我的手指都开始哆嗦了。那边那个姜小侯一看,抓人闹出了人命,他的嚣张气焰似乎被冷水泼过,很快就偃旗息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