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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第1页）

乌伦自知再装不下去，缓缓睁开了眼睛。

&ldo;你醒了？&rdo;阿璃的脸上泛着绯色，假装低头检查着乌伦的伤口。

乌伦撑坐起来，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看着阿璃。

阿璃抬头对上乌伦的视线，竟觉得他那原本清澈的眼眸中，似乎突然多了种异样的光彩，仿若暮夜星辰，又似烟波潋滟……

她一生之中，还从未被人如此注视过，心跳之余，不禁又有些慌乱，急急起身拿起水囊，说：&ldo;给你洗伤口时把水用光了，我去重新取点水来给你喝。&rdo;

&ldo;阿璃……姑娘，&rdo;乌伦在身后叫道。

阿璃停下脚步，却不敢回过头来。

乌伦想了半天，说：&ldo;龙骑营的人可能还在附近。你千万要小心。&rdo;

阿璃点了点头，翩然离去。

她对山林有着异于常人的熟悉，很快就找到了水源，盛满了水囊。俯身的时候，瞟见水中倒影中自己蓬乱的发髻和破烂的衣裙，才想起昨天落马后，竟忘了重新挽个发髻、换身衣服，于是又坐下来，解开头发，慢慢梳理起来。

水面皎若圆镜，映着一袭白影。

阿璃一面挽着发髻，一面回想着刚才的一切，忍不住哧笑出声，垂眼看到倒影中自己双颊上的酡红，又有些痴住，发了会儿呆，伸手把水中的倒影搅成了圈圈涟漪。

两人重新上路，结伴往蓟城方向而行。

疾行了一阵，确认没有龙骑营的人追来，才按辔放缓了马速，并肩徐行着。

阿璃低头摸了摸追云的颈上的鬃毛，笑道：&ldo;你这家伙终于肯听话了？以前让你跑非要停，让你停又非要跑。&rdo;

乌伦挽着绝影的缰绳，略含歉意地说：&ldo;追云性情倔犟，旁人根本不得近身。不过它既被你驯服，自然是认你做了主人，时间久了，也就慢慢习惯了。&rdo;

阿璃笑睨了乌伦一眼，&ldo;可它心里的主人除了我、还有你。如果我当时知道它本是你的坐骑，一定不会逼着你卖给我。别人的东西，我可从来不会觊觎！等到了蓟城，我就把它还给你。&rdo;

乌伦闻言沉默不语，若有所思。

进入范阳境内，两人找了处小镇上的酒家吃饭投宿。

店主见二人满身风尘，阿璃的衣衫又破破烂烂，满心的不待见，只冷言冷语地吩咐小二上前招呼。

小二领着二人坐到角落处的一张桌旁。

阿璃不慌不忙地从包袱里掏了一大锭银子出来，&ldo;铛&rdo;地搁到桌上，开口要了几道上等酒菜。

店主听到银子声响，从柜台后面伸脑袋瞧了眼，瞬间换上了笑脸，殷勤地跑过来亲自倒茶，一面催促着小二赶紧给贵客上菜。

阿璃瞄了眼捧着银子笑逐颜开而去的店主，语重心长地对乌伦说：&ldo;这世上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对另一个人好，好意通常都是有代价的。&rdo;

乌伦却不赞同，&ldo;市侩商贾确是图利，但并非世上人人皆如此。譬如亲人好友，情自肺腑，绝非是为了谋图他利。&rdo;

阿璃喝了口茶，垂眸笑道：&ldo;你确定？那如果你的亲人对你不好，你还会对他们好吗？若是你的朋友背信弃义，你还会与他们相交吗？&rdo;

乌伦想了想说：&ldo;我会。别人如何待我，取决于他们的心。而我如何待他们，也只取决于我自己的心。即便是会难过气恼，只要是还没有到绝望的地步，我依旧会顺从心之所愿，以本来的态度对待他们。&rdo;

顿了顿，他的语气蓦地柔软下来，&ldo;所谓情不问缘由，有时候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好，并没有一个说得出的原因，只是单纯地想对她好而已。&rdo;

阿璃抬眼去看乌伦，见他眉宇间舒展着朗风霁月的诚挚，唇角微弯的弧度中透着笃定，正目光熠熠地看着自己。

她飞快地移开了视线，手指圈着杯沿摩挲了几下，轻声问：&ldo;当真……可以不求回报？&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