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随意在屋中转了两圈,温慧又躺回床上。
&esp;&esp;冯嬷嬷挪到床边陪着她、守着她。镜月等四个丫头一齐坐在临窗榻上。
&esp;&esp;她们互相依偎,谁也没有多说一句话。
&esp;&esp;卧房外,时不时传来一阵压抑的哭声。
&esp;&esp;申正,禁军开门,送入下午的食水。
&esp;&esp;每天两顿饭,上午巳正、下午申正,不早一刻,也不迟一刻。两餐都是粗粥、窝头、咸菜,倒都像新鲜做的,没有腐烂臭味,分量也够吃饱。
&esp;&esp;温慧不饿。
&esp;&esp;但冯嬷嬷亲手端着碗喂她,她还是就着苦涩粗糙的咸菜,咽下了半碗粥。
&esp;&esp;吃完饭,所有人把碗统一放在桶里,有禁军收走。但恭桶是每天清早轮流两个人出去洗刷。
&esp;&esp;温慧还没轮到刷恭桶。
&esp;&esp;门窗不开,屋里的味道自然不好闻。戴罪之身,被监禁之人,能吃饱饭已是天子隆恩,更不敢奢望有多余的水梳洗。
&esp;&esp;从二月十四起,到今日第四天,温慧只洗过一次脸,更别谈沐浴、洗发。
&esp;&esp;她想尽快结束这样的日子。
&esp;&esp;不到酉正,天色便暗下来。
&esp;&esp;禁军当然不会给她们灯烛。原本在房中的灯火也不敢拿出来用。天色一暗,所有人便铺被挪枕,准备入睡。
&esp;&esp;哭了三四天,众人都哭够了,今夜格外安静。
&esp;&esp;温慧睁眼到了三更。
&esp;&esp;她再次下床,来到柜边。
&esp;&esp;在这样寂静的夜里,一切声音都被无限放大。温慧共停下七八次,才终于拉开放着散碎金银的柜格。
&esp;&esp;她手指发抖,挑出一块最大的金子。
&esp;&esp;“太太?”
&esp;&esp;冯嬷嬷惊恐问出声。
&esp;&esp;“太太,你这是要做什么!”她猛地掀被下榻,“这是——”
&esp;&esp;温慧颤抖着蹲下。
&esp;&esp;她眼泪顷刻涌出:“嬷嬷,就别管我了,随我去吧!”
&esp;&esp;就着月色,冯嬷嬷看见了她手里的一点金光。她脚下一扭,还是三两步冲在她身边,抢过金子就丢走!
&esp;&esp;“太太别想不开!”她放声哭道,“想想大姑娘、想想大爷!他们可还都等着见亲娘!”
&esp;&esp;温慧怔怔盯着滚远的金块。
&esp;&esp;嬷嬷的眼泪滴在她身上。
&esp;&esp;四个丫头也围了过来,你一言、我一语地劝着。
&esp;&esp;卧房外,窃窃私语声渐起。
&esp;&esp;那些丫头婆子又在想什么?
&esp;&esp;——活到三十八岁,温慧还是第一次,想如此明确这些下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