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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第2页）

这下水声停下了。阿特米希亚转过身看着他，眨了眨眼：&ldo;为了我?&rdo;

奇犽点头。

空气中漂浮着妥协、隐忍、自我牺牲的暗色。少女定定地看着他：&ldo;希望不仅是为了我，奇犽。&rdo;

有那么几秒，奇犽没说话。他觉得阿特米希亚眼中有某种很沉重的期待，可自己无法回应。

阿特米希亚没有逼迫他，不动声色敛去了目光，重新看他时，满满只剩下了包容和柔和。

&ldo;奇犽，我们去拜见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吧。&rdo;新娘训练毕业，现在她已经不用再称呼&ldo;基裘夫人&rdo;了，&ldo;还有小柯特，好久不见，不知他长高没有。&rdo;

少女在枯枯戮山与世隔绝了一年半，却一点不急着探知外界的变化，就好像对她而言，揍敌客，或者说奇犽的家，比外头整个世界加起来都要重要一样。

&ldo;继承家主会有什么仪式?&rdo;她牵住奇犽的手。意外的凉，她便用自己柔软的手心覆盖上去，轻轻蹭了蹭，&ldo;有什么流程需要我参与吗?&rdo;

&ldo;……没有那些虚礼。&rdo;揍敌客讲究的是务实主义，最多就是席巴给老客户们发通告函告知一下当家人变更，然后再趁机打个折，增进一波收入。

&ldo;这样很好。&rdo;阿特米希亚似乎为此高兴，&ldo;仪式最没意思了。&rdo;

奇犽深表同意，不用大张旗鼓宣告他成为家主的消息，他觉得轻松很多。

但突然心念一动：&ldo;继承仪式确实无趣，可如果是婚礼的仪式呢?&rdo;

&ldo;揍敌客会有婚礼仪式吗?&rdo;少女微微扬起头问。

&ldo;这要看新郎新娘的意愿。&rdo;奇犽回想起基裘曾经激动地向他诉说，当年席巴将她从流星街娶回枯枯戮山时宴会是如何如何的盛大，白色的玫瑰铺满了从黄泉之门到主宅的路，香槟塔排成了晶莹的长河。

&ldo;那可是妈妈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哟‐‐&rdo;

于是他将手从阿特米希亚掌心抽出，从外面将她的手包住：&ldo;阿蒂，你想要婚礼吗?&rdo;

&ldo;……我不知道。&rdo;画家思考了会儿，缓慢摇头，&ldo;老师去世前说，希望能看到我穿上婚纱，然后他能把那个场景画下来，变成最美丽的肖像。可他去世了，能执笔画下我的人已经没有了。&rdo;

她并没有露出悲伤或者缅怀的表情，只是平静地诉说事实，然而正是这过于超然的态度反而在空气里搅动起淡淡的惆怅，就像瞬间漂浮在空气中的尘埃都变得透明。

&ldo;说起来，&rdo;奇犽若有所思，&ldo;你好像从来没画过自画像。&rdo;

&ldo;因为我看不见自己的颜色。&rdo;少女敛眉，&ldo;这是好事。我能看清别人的思想、别人的过去，甚至别人的未来，对我而言人类没有秘密和未知。好在我无法看透自己的命运，这让生活不至于太过无聊。&rdo;

她的语调有着根深蒂固的厌世态度。奇犽不禁想，在认识自己之前，少女都是以怎样消极的心态度过每一天的?他似乎看见了苍白的女孩站在层层叠叠的巨大画布中间，以过于冷漠和脱离的眼神注视人类，然后将仅有的激情都通过笔触留在画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