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还怕他不来呀?&rdo;况且他是官家的人,身份特殊。不能过多牵扯。
&ldo;荷香倒还不讨厌他。&rdo;
我停下来,有些吃惊问。
&ldo;为何?&rdo;
荷香笑了,&ldo;第一见到有那样逼出小姐说出芳名的,和小姐真是半斤八两。&rdo;
我拍了一下她的头,瞪着眼说:&ldo;死丫头!&rdo;
&ldo;哦!&rdo;
她应了一声,很不服气,低落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又神情兴奋地追上我。
&ldo;可是,他让小姐和以前一样……&ldo;她瞅了我一眼,没敢继续说。
&ldo;一样蛮横,一样无理,不饶人。是不是?&rdo;我没好气地把下面她不好出口的话接了下去。
荷香调皮地吐舌头,我抬起手又打了一下她的头。
这时。
雪花,毫无征兆地从天降下。整片整片地在脚边蔓延,像是锦洛郡春季繁盛的梨花花瓣。我仰望雪空,手里还轻轻握着凉气刺骨的玉佩。
娘去世的春日。
我躲在林中哭泣。
身后还有子瑾。他宁静地在一旁不发一言地守着我。
许久、许久之后,天色渐渐暗去。
我擦去泪痕,转身问他。有一天,爹爹和子瑾是不是也会这样离开我。
风把细碎的梨花瓣吹散到头发上。他站在梨花树下,面容俊秀如美玉,眼神清澈、明亮。他只是伸手折下身边的一枝洁白若雪的花蔟。走过来,插在我耳际的发鬓上。
缓缓地说。
永不。
他总是会用最简洁的字句来表达自己的心境,时常会让人感动地落下泪来。
子瑾不是个善于徘徊于尘世中丑陋人性的人,他有时候在我眼中清澈地就家乡春季的湖水。可是他却那样做了,因为他从出生开始就意味着有了一种无法选择的人生。即使,那些尘封往事已过去多年。
腊月十五的时候,铺子里来瞧病的人不是很多,天气冻得让人不想出屋。我也开始从陈四叔那里学会理帐,在店里人手不够时帮帮忙。四叔本是姥爷的远房堂亲,在西域做过小生意可惜砸了。从外地回来一家人温饱都有问题,却不通什么医理,于是便来店里管管帐本,毕竟是自家人,也放心。姥姥还一直感叹,委屈了我,让一个姑娘家出来在外面抛头露面的。我倒还不怎么介意。
我喜欢听四叔说话,他四处闯荡,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他与人闲话时无论扯到什么,最后都总爱加一句。唉,外戚当权,社稷之不幸。仿佛这就是一切恶事的本源。那时,我并不能完全明了,想当然地以为他指的外戚是当朝皇后的娘家。
下午,姥姥从隔壁的米店王家串门回来,兴冲冲地走进屋对我说:&ldo;你王婶说,明姜巷的珠宝店来了一批新货。月儿也去挑件首饰,过年了好生打扮打扮。&rdo;
我浅笑摇摇头:&ldo;不用了,姥姥。又不见什么人。&rdo;
姥姥哪会依我:&ldo;谁说的。快去快去。&rdo;
我赖不过,只好与荷香出门。
街上依旧是喧嚣,繁杂。
店里的老板热情地拿出很多首饰放在柜上。
耳铛、玉镯、云簪、步摇、珠花……一个并一个地摆着。琳琅满目,华光耀眼。
我却独独看到了一个小钿子。
那是用金片打制而成的团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