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这大概是那个唯一的活口了,恶心感被喜悦感冲散了些。他一路艰险,估计也是吓得三魂没了七魄,因此扯了嘴角。
「白玉砖不凉吗?」
他一愣,旋即回道:「不冷,不冷。」又似乎终于意识到什么,对我叩拜起来。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草民渔阳人士,有御状要告!」
「看你的样子还是个不小的冤案,莫急,你先稍作歇息,朕自会为你洗刷冤屈。」
第二日上朝我把龙案拍得震天响,手都震得发麻。
「昨日有人来告御状,朕倒是不知道什么叫百姓安居乐业,原来这就叫作安居乐业!大理寺少卿!把人给朕带上来!左相,你来说说你那个侄子到底干了什么好事!」
少年换了副装束,他虽生得黑了些,五官确实俊朗,只不过没见过多大的世面,一时间有些怯场。
但血海深仇岂容他怯场,当即控诉起自己遭遇的种种祸端,声声泣血。
「草民状告渔阳太守刘宇乱收税款,强抢民女,与权贵勾结胡乱判案!他将我姐姐强行嫁给富商周公子为妾。我姐夫不依,与那周公子扭打,他便让县令判我姐夫斩首!更是将我一家……只剩我一个!如此恶人实在该死!望陛下能为草民做主!」
我低下头,怕自己笑得太高兴。
「乱收税款,勾结权贵,好啊左相,朕倒是不知道原来你侄子还是个土皇帝!」
少年梗了梗脖子,豁出去了似的。
「刘宇说了,他有个做宰相的叔叔什么都不用怕,甚至私自训练士兵,有足足两千人!」
我把折子扔到了刘正荣脸上,一时间群臣呼啦啦跪了一大片,满耳都是陛下息怒。接着,个个噤若寒蝉,生怕火烧到自己身上。
刘正荣跪着,强行解释。
「陛下,那士兵都是为了剿匪啊,绝不是私自训练!」
「是吗?剿匪上报朝廷,朕自会拨兵去平。民间有超过五百的武装力量都必须在兵部立案,你一句话不吭训练了两千人,是没把朕这个皇帝放在眼里啊!有个做宰相的叔叔,什么都不怕。好一个什么都不怕,刘正荣,朕是不是可以认为你有反心啊?」
「陛下,臣绝无此心啊!」他抖得更厉害了,隔得这么远都能看到额头的汗浸湿了前襟。
「不敢?你们还有什么不敢的!以左相马首是瞻,他是你们的主子还是我是你们的主子?满嘴谎话来骗朕,真以为朕不知道?整天的折子就差是一个模板印出来的,脑袋不想要了就早点搬家,朕没那么多闲钱养你们这些废人!」
「陛下息怒!臣等知错了!」
「大理寺少卿!」我又拍桌子了,「给朕查!查个水落石出,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