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岸之后,是我爷爷在江边接我的,他看到生鱼舱里面的鱼,第一句话就是怎么这么少,想当年,我爸第一次下水捕鱼的时候,最大的一条都快有200斤了。
再说他们老一辈,根本就不用在江里撒网,只需要放钩子,运气好的时候,还可以抓到几百斤甚至上千斤重的大鱼。
那个大鱼,就是今天宣布濒临灭绝的长江白鲟,可那个时候的长江白鲟不值钱,直接在河滩上面杀了卖肉,都没有多少人去买。
以前的金沙江是什么样子我没有见过,只能听长辈们说,他们说胭脂鱼长得好看,可以卖到好的价钱,他们说黑鲤鱼的味道很好吃,一上岸就有人抢。他们还说裂腹鱼的价格最高,一条就能卖到好几十块……
可自从我下了江,他们口中所说的这些鱼我都没有再见到了,我从1997年半天就可以捕捞到200斤鱼到后面的二零零几年,基本上要一个通宵还必须等运气好的时候才有这样的收获。
没有下江的时候,我从来都不知道这一条江流可以容纳下这么多的渔船,可以养活这么多的渔民,我只知道捕鱼是越来越难了,也越来越难维持生计了。
因此我又开辟了很多副业,比如河道采砂,山林伐木,甚至在缺钱的时候,做出了一些违背保护区管理条约的事情来。
可不管我如何努力,恨不得把金沙江都给抽干了,依然没有改变家里贫困的生活,和我一样陷入困境的渔民还有很多,但我们都找不到出路,只能对着江河进行报复性的捕捞,这种毫无节制的捕捞,结果就造成了整个江鱼产量的下降,整个水生物体系的繁殖遭受到了大量的破坏。
每年36月的禁渔期,并不能完全禁止渔民下江偷捕,保护区的条例因为和渔民的生计相左并不能得以完全实施,而且江河流域的分布广泛,仅靠渔政和环保部门巡视是不够的,最主要的是禁渔期一过,就会出现报复性的捕捞,对繁殖生息同样会造成破坏。
因此,水生物研究院驻百子溪研究基地所有科研人员再次呼吁,为了能够保护长江流域的生态环境,让水生物能够拥有足够的空间去繁殖生息,最好是延长长江禁渔期,实行全年全面禁渔。”
周晔再讲出自己的诉求之后,整个会场瞬间炸了起来,全面禁渔之前也有专家提出过,但都以两岸渔民的生计为由给否决了。
而且像这样大型的议会上提出这样的诉求,成功的几率并不高,就算是侥幸成功,第一个提出全面禁渔的人,会直接变成长江两岸所有渔民唾弃的对象,断人生计完全可以用不共戴天来形容。
“卫院,你们今年可真够勇的。”坐在卫院长身后的一名老者,用手指戳了戳他后背,似笑非笑的说道。
卫院长这一刻才发现,整个会场的人基本上都将目光停在了自己身上,派个渔民代表上去演讲也就算了,居然还敢当众提出这种诛心的建议,今年的水生物研究院完全可以用勇冠三军来形容。
“这个议案有问题,全面禁渔以目前的情况来说根本就不具备,大家稍安勿躁,听周晔继续讲下去,如果他讲不通这个道理,你们再声讨我也不迟。”
卫院长站起来冲着四周一一作揖,才将那些反对的声音给压了下去。
“谢谢卫伯伯,爷爷和外公都说,你是他们见过的最有担当的院长了。”江象鱼对卫院长小声说道。
“你们就不能把野梨村的案例先分析了,再提出这个论点来吗?没有半点心理准备就放大招,我要是有心脏病,都得被你两口子给吓死了。”卫院长小声埋怨道。
“玩的就是心跳,科研人的生活都太古板枯燥了,每一次的会议都开得一本正经,总要有些与众不同才能让大家记忆深刻。”江象鱼笑着说道。
“我也知道,按照咱们整个长江流域两岸渔村的情况来说,全面禁渔在这个时候根本就没办法实施,我曾听一名研究环境的科学家说过,当环境保护和生计起了冲突的时候,生计永远排在最前面。
为此,百子溪自然保护区稀有鱼类研究基地在研究保护环境和鱼类的同时,也同时开展了渔村村民的生计研究工作。
百子溪科研人员卖房集资300余万元于金沙江畔野梨村开办了养鱼场江上渔,展开了以鱼养渔的项目研究。?
第207章出圈
解决了村里大部分渔民的工作需求,目前年产塘鱼十五万斤、水库鱼二十万斤、稻田鱼十万斤左右。
其中普通经济鱼类二十一种,稀有经济鱼类九种,渔村年纯收入已达两百多万,再加上村里其他项目设施的收益,目前野梨村已经彻底摘掉了贫困山村的帽子,近两年内,再无一个渔民下江。
受野梨村影响,附近沿江村落也开启了创业模式,今年新增养鱼场十二处,农家乐六十余所,畜牧养殖到土地流转,荒山种植到山河造景,昔日的贫困渔村开启了积极自救模式,整个金沙江已经在悄然发生变化。
就今年夏季下江捕捞的渔民和去年同期相比,已经减少了三成,如果按照这样的速度继续发展下去,渔民们得到了能够维持生计的工作,就会大量减少捕捞,给江河喘息的机会。
江上渔并不是唯一的成功案例,早在三四年前,位于长江中游的流云渔乡就已经递交了以鱼养渔的完美答卷。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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