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咽咽的哭声在空荡荡的病房里回响,看守的民警侧目往里张望,看见眼前这一幕,纷纷低头叹惋,黯然无言,无人破门而入,谁都不忍打破这个瞬间。贺笑梅费了很大力气才把宋宇扶回病床,她悲从中来,百感交集,在得知这件事从巫江赶来的途中,她已经下定决心,无论孩子做了什么,她都会站在孩子那边。“别怕,”贺笑梅轻轻摸着宋宇的头,“我跟阿呆说,你要是残废了,瘫了,我养你一辈子,你进去了,我们就搬到监狱旁边,天天做饭送给你。”宋宇的心拎了一下,他擦擦眼泪,抬头望着贺笑梅,“条子怎么跟你说的?”贺笑梅说,“说你还小,又救了那个男娃娃,是那老太婆先捅的刀子,你配合他们考察,他们给你从轻考虑,宽大处理。”说到这,她忽然脸色一变,破口大骂,“瓜批的还处理啥子处理!?就该给你颁个见义勇为奖!啥子法律嘛?不得意义!全是豁人的!狗日老太婆!三十七刀!少啦!太便宜她了!三万七千刀!剁成渣子泼进粪坑,马马虎虎凑合!”“小点声,小点声。”宋宇看贺笑梅越骂越激动,出言小声提醒,示意民警在外面,贺笑梅即便声音小了,嘴里还是骂不绝口,“捅得好!但不该是你捅!就你瓜!傻搓搓地跑去找她干啥?非把自己搭进去?你有啥子错?凭啥判你坐牢?按理说我是你妈,是我把你搞丢得,那法律咋不算我头上呢?让我代你坐牢呗,反正有吃有住的,还……”“妈!”宋宇打断她,“让条子给我拿点吃的。”贺笑梅勉强止住了骂。一周过去。宋宇的伤势好转,由原先的加护病房转到普通病房。警员给他带手铐的时候,门外的阿呆忽然挣脱了围观者的手,跑到宋宇跟前,一句话也不说,双手紧紧攥着手铐往两边拧,拧不断,就扒上去咬,咬也咬不动,急的直哭,却不松嘴。宋宇这几天都没带过手铐,其实可以不带,但换病房一路要走不短的距离,考虑到他的确有过暴力攻击他人的行为,不得不使用一定的制约。阿呆忽然的举动把周围人吓得兵荒马乱,大家怕她的牙齿受伤,不敢使大劲拉扯,眼看她牙齿咬出了血,又无能为力,宋宇蹲在地上,又骗又哄,说这是假的,民警围在四周,也是连劝带骗,无论怎么劝怎么骗,阿呆愣是不肯松嘴。最后民警不得不把手铐打开,才终于让阿呆松了口。她从头到尾都没说一句话,脸憋的通红。此时望着哥哥离开的背影,也仅仅是发出小声的哭泣,那细细的回音回荡在走廊里,留下一片温情。进电梯的时候,宋宇扭头问身边的民警,“那个男孩子,没事了吧?”警员点头道,“他和他父母那天都来了,我们有规定,不能让他们和你见面,他们给你写了封感谢信,还送了不少东西,都在现在那间病房里。”虽然戴着冰冷的手铐,但这一刻的宋宇却感到轻松,他看着电梯一层层向上攀升,也觉得身心正在变得轻盈起来。:路遥淮陵市区公安局的看守所内,苏朝晖和苏玲在白薇的引领下,见到了黑衣男人。他显然是受到了严厉的审讯,也知道自己时日无多。苏朝晖看见他的时候,他满面仓皇,狼狈畏缩,已然露出将死之人的衰朽之相,整个人好像小了一圈。在此之前,通过苏朝晖提供的信息,和宋宇留在潘秀英家中的笔记,淮陵警方全面调动地方资源进行布置,经过几天的追查,刑侦人员们终于掌握了嫌疑人的行踪。此人名叫周江,本地人。警方在他身上搜出三张身份证,都是花钱找人办的假身份,也就是靠着这些假身份,他躲过一次又一次的稽查。那晚与苏朝晖发生冲突后,周江得知风声,逃到了外地,那是离淮陵不远的一个小镇,他暂住在一个卖假药的朋友家中。得知消息的淮陵警方联系到当地警方,花了三天时间,摸准了周江的落脚点。根据当地巡警的信息,当时每晚九点后,都有疑似周江的人在这附近的小区内出没,淮陵警方没有立即行动,又观察了两天,希望借此多钓几条鱼。逮捕周江是在一个深夜,那晚十二点不到,刑警看准时机,破门而入,周江刚洗过澡,也许是听到了声音,也许是做贼心虚,他正光溜溜地躲在衣柜里,天真地以为这样就能逃过这场死劫。警员通过现场勘查,在他处所内发现大量的迷药和摇头丸,根据周江的交代的同屋人员信息,刑警在屋内蹲点,天快亮的时候,又抓了他的两个同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