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泪。
红日耀耀,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上亮着的红灯终于熄灭,大门被推开,周佞身形一僵,而后下一秒,就两步并作一步走到了医生的面前。
刚想开口的医生被迅速围上来的几人吓了一跳,一抬眼又看见了眼尾猩红的周佞,他一顿,才忍着强压开口贺喜:
“恭喜,是个男孩,母子平安,周夫人正在清理,稍等就推出来,宝宝也很健康,足足的七斤二两。”
耳边传来薛幼菱三人的欢呼声,可周佞只是站在那里,垂下的羽睫翕动颤颤,似乎丧失了听力,没有反应过来。
不等周朝上去问他,手术室的门就又被推开,医生和护士们推着病床走了出来,周佞几乎是一瞬间就扑了上去,眼里什么都看不见,只有闭眼沉睡的关山月——
“……”
周佞沙哑着声:“她怎么了?”
“麻醉还没过,夫人还在睡着。”医生笑了,“您不用担心。”
周佞那颗心七上八下地晃了好半晌,才堪堪落到实处,他伸手,撩起了关山月耳边的几缕发丝,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周佞颤着、轻轻吻上了关山月的眉眼。
爱意汹涌澎湃,情深至极。
一时无言。
后来,还是江令窈出声,试图拉回了周佞的心神:“周佞——你不看你的儿子了?”
谁知周佞眼也不抬,就这么跟着医生护士推着病床往VIP病房走去,一路小心呵护,仿佛心里眼里都暂时容不下任何一个人,只丢下一句:
“先不看了——我等阿月醒来,再一起看。”
他头也不回,只紧紧握着关山月的手。
“……”
可以,很好,很周佞。
薛幼菱跟周朝无语地跟着护士去看孩子洗澡,而江令窈站在原地好半晌,只觉太阳穴嗡嗡作响,她忍了又忍,才勉强吞下那口卡在气管不上不下的气,扭过头就赶上了周佞的脚步,生怕他做出什么骇人听闻的事。
无语至极。
当关山月迷蒙地醒来时,映入眼帘的便是周佞熬得通红的双眼,吓了她一跳,有那么一瞬间,关山月还以为孩子出了什么事。
她眨了眨眼,等待适应了忽然的光亮之后,才哑着声问:
“……你怎么了?”
周佞不语,只是亲了亲关山月的眉眼,无视了室内所有人,沙哑地开腔:
“没事,就是担心你,怎么样,疼不疼?”
许是因为麻药没过,关山月暂时还感觉不到疼痛,只是觉得肚子涨涨的,她环视一圈,终于像是反应过来了一样,开口问:
“孩子呢?”
被无视得很彻底的薛幼菱等人没忍住,还是翻了个大白眼。
不愧是夫妻,连关山月醒来关心的第一句都不是孩子。
只是想是这样想,江令窈到底还是乖乖地将怀里的孩子抱到了关山月的身边,一脸笑意:
“月月,是个男孩。”
周佞目光耀耀。
关山月眸光一闪,看着凑到面前那小小的一团,虽然还没张开,但眉眼间却将周佞那生人勿进的气势学了个十足十,此时此刻连睡觉的眉头都是皱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