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晚,你没事吧?”赵诗悦把他拉起来,四处检查,却见他扁着嘴,一脸要哭的样子,赶紧询问原因。沈知晚回握住赵诗悦的手,浑身都在抖,“悦悦,我刚才看见我哥了。”赵诗悦的手也紧了一下,她担忧地看着沈知晚,没敢说话。三年来,沈知晚不止一次和她说过类似的话,可每一次,希望都会落空,她不忍心打破沈知晚的期待。沈知晚掏出手机,打了唐研的电话。“研哥,我刚才,看见我哥了。”沈知晚想到刚才看到的场景,一阵恍惚。他把事情和唐研说了一下,又突然说:“我怀疑上次和祈越一起的那个人就是我哥!绝对是他!”在听到唐研问“那他为什么不来找我们”的问题后,沈知晚沉默了。“肯定是祈越给我哥洗脑了,把他的记忆什么的都洗掉了……之前不是说有这种药吗?”沈知晚情绪激动起来,擦了把眼泪,“研哥……我哥肯定没有死,我看见他了……真的看见了……”唐研心软,听他哭赶忙安慰:“好,你别急,我找人问一下。”他内心也希望池愿没死,连忙打电话给私人医生,先问问洗脑药物什么的,好让沈知晚安心。私人医生对制药方面没什么研究:“抱歉啊唐先生,建议您咨询更权威的机构。”更权威的机构……唐研立刻想到陆朝,他现在接手了陆家的生物制药公司,应该算是领域里对各项药物最有研究的人。他不想与陆家有直接的关联,打电话给了同样在陆朝手下当经理的大学同学。“就这点小事呀,明天帮你去问问研发科室的朋友,有消息了和你说。”女孩子笑着挂断电话,头被摸了摸,抱着她的女alpha笑着问:“怎么了?”女孩笑眯眯的:“帮朋友问点事情。”“哪个朋友?”祈桑勾着她的发丝,顺着她问。“就唐研呀,姐姐好像也认识的,没吃醋吧?”女孩子抱着祈桑的腰,在她怀里蹭了蹭,把电话内容说了下,又有点害羞地提议,“我们好像已经交往一个月了,姐姐今晚要不要留下……”她垂着脸,脸颊上一片薄粉。但祈桑只是捏了捏她的脸,轻声哄她:“乖,姐姐要回公司一趟,好好休息。”女孩有点不高兴,她早就听说祈桑换女友勤快,但是从来不和女友做。她提了好几次,都被驳回,这让她感觉自己很没有魅力。祈桑在手机上划了几下,给她看屏幕,“上次你提过的包,定做好了,明天陪你去拿?”“姐姐最好了!”最新款的包包吸引力不小,女孩惊喜异常,在她脸颊印下一个粉嫩的唇印。祈桑笑笑,又说了几句,把女孩子哄睡着了才离开。坐进车里,祈桑吐了口气,侧脸融进阴影,看不清表情。她拨了个电话,一边等接通一边从烟盒里抽出烟咬着。电话接通,对面的人声线低沉:“有事?”祈桑低头点了打火机,“看下信息,按要求帮我弄点资料来。”陆朝看眼手机,笑了声,调侃道:“怎么,我们祈总也玩强取豪夺那一套?”“你以为我和你一样畜生?”祈桑轻弹烟灰,“帮唐研问的,他们应该知道了些什么,估计是怀疑祈越给人洗脑之类的,你找点资料证明没这种做法就行,不然小朋友们得瞎想了。”关于自己弟弟被人觉得是坏人这件事,祈桑语气淡淡,并不意外。毕竟祈越看上去就像是电视剧里面那种冷血无情的杀手反派,被怀疑也很正常。至于帮人擦屁股这种事么,这么多年来做的还少?早习惯了。“他自己怎么不来问我。”陆朝的声音有点低落。“你也好意思说这话?”祈桑不屑冷笑,“当年你给人家小唐注射实验药品,害他一个beta当了大半年的oga,没让你进去待个几十年都是仁慈了,还指望什么?”“……”陆朝长久地沉默,而后才吐出一声叹息,“是我混账。”祈桑对他可没有同情心,懒洋洋说:“资料发我邮件,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另外,不要让其他人知道池愿回来的事情,谨记。”“知道了。”灯光昏暗,陆朝挂断电话,脑子里是混乱的记忆。长久以来,他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想起来唐研红着眼瞪他,让他去死的场景。父亲兄长落下的巴掌、唐研含恨的眼泪、散落一地的药物……每一个在异国辗转反侧睡不着的深夜,陆朝盯着窗外,悔恨潮水一般涌来。他和唐研从在母亲的肚子里时就认识,是真正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如祈桑所说,其实唐研一开始对他也存在好感,但那微博的喜欢,因为他本能的控制欲和占有欲,分崩离析。这都是他的错。只可惜发现的时候,已经无可挽回。夜幕低垂,池愿和祈越坐上了回家的车。刚关上车门,祈越升起挡板,长臂一伸,将人抱在腿上。脸埋进他颈窝,张口咬了下去。不说话我就亲你了啊?说是咬,其实力道并不重,顶多算用牙齿磨。不仅不痛,还有点酥麻。池愿甚至还想让他多咬会儿……察觉到他的反应,祈越不轻不重打了下池愿的,清冷的声线带着点严厉,“不乖。”“我错了。”池愿嘴上立刻认错,碰碰他的脸颊,“但是知晚差点被人抓走,今天那个陆朝的小叔不是还说最近oga谋杀案件蛮多的吗?”祈越任由他碰碰脸颊,捏捏耳垂,抿着唇,没什么表情。内心却阴郁烦躁到扭曲。天知道他付完款回头发现池愿身影消失的那一刻,心跳几乎暂停。那种巨大的恐慌感、害怕被抛弃的无措潮水一样涌来,将他深埋地底。祈越自诩不怕被骗,可刚才……才发现都是自己嘴硬,自己并不像想象中那么坚硬。那层外壳,只要被池愿轻轻一划,立刻碎得七零八落。他差点就叫人来封锁商场,咬着牙等了三分钟,池愿慌慌张张跑了回来,拽着他的手就往外冲,到了无人的地方才说出发生的事情。祈越检查了一下池愿,确认他没有受伤后,脸色微沉,想告诫他下次不要冒险,但看着他有点难过的眼睛,又觉得自己没有资格。毕竟,是他把池愿关起来,不让他见其他人的。“这件事,我明天待会让人去查。”祈越摸着怀中人的额发,低声说,“下次,不要突然消失。”池愿连连点头,一派乖巧的样子又令祈越感到心口刺痛,干脆将脸埋在他颈窝不说话了。没有把人抓起来弄,已经是最大的限度了。祈越知道,关着池愿不让他见家人朋友会让他难受,可……已经不知道怎么释怀。不想让他离开自己。不想让他有别的依靠。就只依赖自己吧,像菟丝花一样缠绕上来,攀附、寄生、绞索……慢慢杀死他也无所谓,只要不离开,所有的一切都能接受。祈越知道,这样的想法扭曲又病态,可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深陷泥沼,无法自拔。自我厌弃的想法压抑着神经,让他产生了反胃的症状。脸突然被捧了起来,脸被人捏了一下。“干嘛垂头丧气的,你是不是以为我又要跑了?”池愿用鼻尖碰碰青年的,眼睛里带着点笑,“说呀。”“嗯。”祈越垂眼。不敢看他的眼睛,怕他窥见自己的肮脏,会感到厌恶。“不说话我就亲你了啊?”池愿突然说。祈越还没来得及开口,嘴唇便被柔软的触感堵住了。玫瑰香味带着安抚的气息散开,祈越感到自己像是一块皱巴巴的布,此刻正在被温柔地抚平每一条褶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