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襄是突然闯进来的,他卷帘翻帐,一进帐就高声问道,“齐策何在?!”
这一句既煞且威,既杀且利,陡然间打碎了帐内的融融笑意,所有朝臣赫然回首,这才见大帐之外,公子襄黻衣绣裳,提着裂焰,直接冲了进来。
“公,公子……这是……”
辛襄不去理会,冷冷地扫荡一圈,蔽膝在他的大步下层层叠叠地展开,只听得他轻蔑冷笑,“各位好兴致啊!先帝尸骨未寒,尔等不思悲痛,倒是在这里忙着取乐!”
这话何等诛心,帐内朝臣顿时错愕,一个个畏惧地散开。
公良柳闻言挣开睧耗的眼睛想要阻拦,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被朝臣们层叠围拢济宾王,在人群的空隙中现身,雄踞端坐的新帝神色未动,眼神凌厉得已然让人畏惧。
“辛远声你放肆。”济宾王两眼一眯,“这是什么地方,你敢提枪近前?”
辛襄却没有丝毫退却,裂焰枪尖点地,金石的地面上,咯咯地刮出刺耳的磨牙吮血般的声响,“先帝在时,曾金殿之上持剑斩案,有仇报仇有冤报冤,有些凶手我动不得……”
裂焰枪枭狂着长鸣一声,直指齐策!
“不代表所有凶手,我都动不得!”
“你疯了!”
白角还在怔忡,卓吾闻言,率先扣住了辛鸾,“你知道你现在什么境地?你身份会暴露,行踪会暴露,那一位刚刚大权独揽,你要被当成靶子被打吗?”
辛鸾却挣开他,静静道,“我没疯。”
他挣扎了一下,从邹吾的怀里跳下来,不动声色地看了白角一眼,拿过卓吾手中的鞋子,穿好。
“我受够这样东躲西藏的日子了。”
他还是有些虚,落地时踉跄了一下,不过立刻就稳住了,他瞥了卓吾一眼,沉声道,“小卓,你以为我是谁?你以为我一辈子都该做见不得人、见不得光的老鼠吗?”
“可你现在只是在负气,是在赌!”
事到如今,便是邹吾也冷静不了了,他猛地握住辛鸾,逼视他。
他只想保他平安,想他稳妥,不想他尚未成年就要掀动如此波澜!
可辛鸾扬着脸,不闪不避地迎着他的目光,冷静而坚毅道,“对!我就是在赌!”
“我赌宗法舆情民意都在我这里,我赌世人牵衣延颈欲为太子而死……邹吾,君子恶居下流,我在劣势里站得够久了,我难道还不能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