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裴缜拿起一本书盖脸上,完全不想跟裴绪对话。
&esp;&esp;裴绪满意道:“我去娘屋里坐坐,你待会儿也过来,多陪陪她老人家。”
&esp;&esp;出来时,碰上林畔儿从紫燕房里出来,手上端着一盆血水。神情像个木雕娃娃,不见表情,眼睛亦是虚无地涣散着,仿佛永远不会聚焦。
&esp;&esp;她走到墙根下,看也不看,将那一盆血水径自泼向花圃,花圃中的月见草霎时染了血,狰狞地流过嫩黄的花蕊。
&esp;&esp;裴绪深看林畔儿一眼,匆匆去了。
&esp;&esp;裴缜叫来林畔儿,询问紫燕情况,林畔儿道:“大爷用的重药,胎不到一个时辰就打下来了,紫燕元气大伤,下面出血不止,折腾了两个时辰才将将止住,眼下已经睡了。”
&esp;&esp;“那胎儿……”
&esp;&esp;“交给薛管事埋了。”
&esp;&esp;裴缜垂下眸子,许久方道:“吩咐厨房做些滋补的,等紫燕醒了,你喂她吃下。”
&esp;&esp;林畔儿答应下来,接着道:“薛管事把六饼接回来了,二爷要见见吗?”
&esp;&esp;“他办事倒是利落。叫进来吧。”
&esp;&esp;林畔儿遂将六饼叫进来。
&esp;&esp;经此一回祸事,六饼如霜打的茄子,蔫了。再也不见原来的神采,面对裴缜时怯生生的,“见过二爷。”
&esp;&esp;裴缜“嗯”了一声:“怎么起这么个名字?”
&esp;&esp;六饼道:“原叫陆丙,大家叫顺口,给叫成了六饼。”
&esp;&esp;“以前是做什么的?”
&esp;&esp;“厨房里打下手的。”
&esp;&esp;“多大了?”
&esp;&esp;“十一。”
&esp;&esp;裴缜沉默片刻。
&esp;&esp;“你留在我这可以,只是有一条,不许再发生上次的事。若胆敢再犯,哪来的,回哪去。”
&esp;&esp;“二爷放心,这次教训够我吃一辈子了,再不敢了。”
&esp;&esp;“记住就好,下去吧。”
&esp;&esp;翌日到寺,同僚们成群聚在一起热烈谈论着什么,裴缜正纳着闷,沈浊朝他走了过来:“我昨天说陆家只剩下一个美娇娘,没有主事的人真是大错特错。”
&esp;&esp;“怎么了?”
&esp;&esp;“你还不知道?”沈浊一脸不可思议,“陆龟年的尸体运回来了,其丈人雇了四名精壮汉子,砸开巨石,将陆龟年弄了下来。运回府里后,命令陆夫人亲自清洗尸体,连骨头缝里的蛆虫也给一只只了抠出来。拾掇干净,装进棺椁,预备在今日下葬。”
&esp;&esp;裴缜差点把隔夜饭呕出来:“何方神圣?和自己女儿有仇?”
&esp;&esp;“中尚署的署令,邹元佐便是。”
&esp;&esp;“中尚署不是少府监的下属机构吗?”
&esp;&esp;“没错,这个邹元佐在自己女婿手底下做事,你说有趣不有趣。”
&esp;&esp;“你留着神,陆家下葬回来我们去府上会会这位邹署令。”
&esp;&esp;“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