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我也不吃了!”说完方便面跑回家换衣服。
&esp;&esp;章林生站在玄关看着白色塑料袋发呆,拿在手里不知何去何从。看到柳珍急忙缩回头,拿着金银花闷头进了卧室。
&esp;&esp;方寸久气喘吁吁跑过来,柳珍正走过去关门,他嘴角露出微笑,“我找章林生!”柳珍没有让他进屋的意思。他也站在门前安然不动,没有离开的意思,他从裤袋掏出一把创可贴和一瓶碘伏还有棉签。“麻烦您把这些给他吧!”
&esp;&esp;章林生进卧室又出来,把装着金银花茶的白色塑料袋放在茶几走进浴室,到镜子前一看,右边的脸相较左脸肥胖了许多。撕下创可贴,伤口周边已经发炎,他捧起冷水在脸上抹了一把,镜中的自己愁眉不展,胆小懦弱,除了哥哥,没有人会喜欢这样的自己。来安居镇前自己和章立早还有很多话说,现在一天除了饭桌上碰面,碰面也没话说,中间像隔了安居镇到映秀镇的距离。
&esp;&esp;柳珍关上门,把创可贴和碘伏扔进了垃圾桶。章林生走出卧室门时听见方寸久的声音,他打开浴室门,轻手轻脚走到卧室再关上门,柳珍转身把什么东西扔进垃圾桶的一幕在脑海翻涌。
&esp;&esp;“谁啊!”章医生趴在床上问。
&esp;&esp;“隔壁的孩子!”章医生看着她,她把创可贴和碘伏放在床头柜继续说,“给林生送什么药,你自己不就是医生吗,要他送什么药?”
&esp;&esp;“林生怎么啦?”章医生今天一整天都晕晕乎乎,“是不是又让人给欺负了!?”
&esp;&esp;柳珍叹了口气,在床上坐下,“他可怎么办?”她和章医生同样迷糊,怎么会生出这般懦弱的孩子,在学校受了欺负不还嘴回家还不敢告诉家长,以前焱儿在的时候还能帮帮他,现在就剩了这孩子一个人,又遭了那么大的难,以后可怎么办?
&esp;&esp;“让他多交交朋友才好!”柳珍说,随后又叹了口气,交朋友又怕儿子胆小受气,自己儿子的脾性她还是知道的,在学校受欺负了回家也表现出他欺负了别人的模样。
&esp;&esp;柳珍进卧室后,章林生蹑手蹑脚出来,把垃圾桶翻了个底朝天。他把里面的垃圾全部捡出,拿着塑料桶对着电灯看。章立早两只耳朵吊着根白线出来,看见章林生在心底打了个盹儿,他在她眼中就是个无赖,章焱还说他在学校受欺负,打死她她也不信,现在终于安生点了,所以她不想理他,免得又冲破这安静的空气。
&esp;&esp;章林生一家在她读六年级的时候搬去映秀镇,他们立早摘下耳机,他又重复了一遍,“那不是垃圾桶吗?我还没沦落到以捡垃圾为生的地步!”
&esp;&esp;劫后余生
&esp;&esp;“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章林生心里着急又结巴了,他走到她跟前,章立早看见他肿起的半边脸,像他又不像他,是他又不是他。他以前从不结巴的,眼神里还闪烁着她以前从未见过的光,之后她才明白那是在世上的无所依傍,“我是想问你有没有在里面看到过碘伏一类的东西。”
&esp;&esp;“你们家什么时候有过这种东西?不都是各种草药吗?”
&esp;&esp;卧室里一度安静,客厅里的声音隐约能听见。“孩子们还是不能习惯呀!”章医生的嘴陷在被子里,声音像只蚊子嗡嗡,“不说孩子们,我们现在还不是一样?”
&esp;&esp;“孩子大了,道理也懂了,别看她平时不爱说话,心里跟一块明镜似的!”
&esp;&esp;“要对得起开怀才行!你要多跟她说说话,立早有事喜欢憋在心里!”
&esp;&esp;柳珍应了声,她嫁到安居镇后,养父母多亏了章开怀的照料,她到安居镇后劝过两位老人到安居镇同住,也方便他们照料。但养父母总觉得他们还很年轻,再说都在映秀镇待了大半辈子,老来还背井离乡实在不是心中所期。他们搬到映秀镇两年后父亲平静死去,母亲在地震中遇难,找到时已经面目全非,她凭着绣花围裙认出,她一生都是个勤俭持家的人,都说好人有好报,最后却落得葬身废墟的下场。
&esp;&esp;“你又跟人打架了?”章立早问,印象中他的身上经常挂着小伤。
&esp;&esp;“唔……”他喉咙里发出一声,向左偏转九十度走到沙发旁,蹲在地上捡垃圾。章立早重新挂上耳机进了卧室。
&esp;&esp;凌穹拿着毽子走在后面,前面走着失落的方寸久,走了一阵快到紫藤花盛开的院子时,她追上方寸久,“萧望变成了独眼龙!”她笑着说。方寸久想着事,完全没听见她的话。
&esp;&esp;“你今天好奇怪!”她说,男生这才反应过来,“是有点奇怪!”他脸上带着苦涩的笑。“章林生让我想到了一个人!一个死去的人!”方寸久靠着院墙,没有进去,凌穹也靠着墙,她觉得和方寸久待在一起很舒服,就像躺在草地上看蓝天千变万化的云。和方便面在一起总吵吵闹闹,可是她发现她不能一直这样了,有种叫做成长的东西在慢慢向自己靠近。
&esp;&esp;“你相信会有学生因为受欺负而跳楼吗?”
&esp;&esp;凌穹眼神里全是迷惘,她的生活一直是打打闹闹过来的,完全没想过这个问题。“我之前也不信,现在——我信了,人真的很脆弱!”他始终记得那个沉重的名字——钟毅。高一时,他拿着考试试卷从四楼下到一楼,几个学生聚在一楼楼梯下,那时已是放假时间,学生们基本都已离校,他家与数学老师的家在同一小区,他留下来整理好试卷顺便送到数学老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