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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没说完，四号已经带着一身阴郁，从他面前堂而皇之，又无精打采的走过去了。只剩下毕方。五号下意识，咽了咽唾沫，看向他。“毕方，你也认识孟老师的，是不是就是因为，你们都认识，所以，她一进来，你就跟她搭话？”毕方笑的一脸温和。“其实，我也是考试那天，才认识悠悠的。”这话就说的模棱两可了。那到底是有关系，还是没关系？五号有点儿懵，毕方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轻声说：“我要是你的话，一定会给悠悠道歉的。”“凭什么？”五号跳起来反抗。“就因为，她有关系？”“对啊！她没关系，可是孟老师收她了，那你是错的，你该道歉。她有关系，你还惹她，以后，你还想好好儿在孟老师的班里学吗？所以，我要是你啊，我现在就乖乖的，给她道歉！”毕方顺势拍了拍五号的肩膀。五号愣了老半天。本来只是冲动，现在，却感觉到了深深的屈辱，他红着眼眶，恨恨的瞪着路悠悠。“好，我给你道歉！”说完，抓着书包，使劲儿撞向顾柏旸。路悠悠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肩膀，把他往回狠狠一拉。随着撕拉一声，书包破裂的声音，那男生的书噼里啪啦，掉了一地！他没撞向顾柏旸，可路悠悠的目光，还是颤了颤。因为，她看到了一地的‘破铜烂铁’。男生的书包很脆弱，路悠悠一扯，就烂了。地上的东西很乱，但看得出来，都是些废品。2000年以后，西市的经济发展很快，人民工资上涨，生活好了，很多人开始装修家，而男生包里的，很明显，都是有人装修家的时候，扔出的钉子、铁片这些东西。别人可能不懂，可路悠悠知道，在这个时代，这些，都是废品收购站里，最值钱的东西。：最熟悉的陌生人五号书包里的东西，让路悠悠想起了她上辈子，最困窘的时候。想把书读下去，就只能靠上下课的那点儿时间，沿路捡些别人不要的‘破铜烂铁’去卖。她也曾被人这样当众扯开书包，也曾被人笑话，也曾觉得羞愧困窘，就像现在的五号。他连连后退两步，惊恐的看向面前包括毕方在内的四个人，然后，在他含着笑意的目光中，连书都来不及捡，掉头就跑。毕方好像没法理解，他看看地上的东西，耸耸肩，一脸的无可奈何。“算啦，他人都走啦！你们，就别跟他计较了！”说着，还抬手向路悠悠的肩膀，好像想安慰她。可手还没挨到，就被悠悠一把拨开。“麻烦，以后不要再说我们认识了，我们真的，连朋友都不算！”路悠悠说完，俯下身，把小胖掉在地上的那些东西，一样一样归拢起来。他其实有点儿邋遢，捡来的东西，乱七八糟塞在书包里，就像是慌乱中捡的似的，所以东西挺不好收拾。而且大部分，都还是钉子、铁片这些，脏不说，还挺危险。捡了两三片，她的小肉爪子，就被顾柏旸抓住了。他抬头看章茉茉。“教室右角，有扫帚。”章茉茉：……她指了指自己，最终，无奈在顾柏旸冷飕飕的目光中，无精打采的，取来了扫帚。路悠悠就被撵到旁边，看着顾柏旸不紧不慢，把东西收拢，然后找来个废旧的大粉笔盒，把东西，全放在里面。书包烂了，书他都规整好，装自己包里。铅笔盒四分五裂，他只好把笔收起来，再塞进自己的笔袋里。都做完，他白皙的脸上，出了曾薄薄的细汗。路悠悠赶紧掏出纸巾递过去。顾柏旸却伸出一双脏手给她看。她嘿嘿一笑，垫着脚，够着他低下的头，给他把脸上的汗水，都一点点儿擦干净。“咱们等会儿再走，一会儿出去见风，要感冒呢！”擦完了，她就着那张纸巾，直接把自己手心里不多的脏，也擦干净啦！顾柏旸点点头，把破书包，暂时扔在桌子上。“这玩意儿，还能补好？”“要不，问问阿姨吧，我也不太行啊！”路悠悠挠挠头。她上辈子，基本上把自己锻炼成个万能的，唯独有几件事，到老都不会，其中，就包括缝纫。因为很不巧，章茉茉的亲妈魏淑芬同志，就是个缝纫高手。她有架从外婆那里传下来的旧缝纫机，所有坏掉、破掉的布制品，她都能缝好。甚至，路悠悠亲眼见她用粗线，缝好过一只破掉的厚塑料盆！可现在，魏淑芬忙着照顾三姨夫，八成是不能施展这项传统技艺了。章茉茉浑然不知，甚至，她都不知道她妈还有这技术。因为自始至终，她全部注意力，都在保持着一脸失落表情，已经快小半个小时，还没走人的毕方身上。路悠悠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毕方的表情终于变了，他露出一脸苦笑。“所以，悠悠，我到底做错什么，让你连朋友，都不想跟我做？”：高情商，低情商路悠悠好像是直到这时候，才注意到，毕方还在。她眨眨眼，反问：“我们，为什么要做朋友呀？”“所谓朋友，应该是志同道合嘛！可我们两个，完全没有的呀！”她摊开两只小肉手，耸耸肩，那意思很明确了。明明不一样的人，为什么要勉强彼此，做所谓的朋友？说完，她就背上自己的书包，拎着五号那已经变成破布的包包，跟顾柏旸、章茉茉，一起出去了。章茉茉还挺八卦，挺同情的，回头看了毕方好几眼。他站在空荡荡教室里，孤零零，一脸失落的表情，真的好让人心疼啊！“诶，姐，你，你干嘛这样对人家毕方。我看，他人挺好的，他刚刚，不还帮你说话？”路悠悠鄙夷的，狠狠白她一眼。“章茉茉，你是不是傻？他那叫帮我说话？那叫挑事儿！”“啊？”章茉茉一脸茫然。完全没看出来啊！路悠悠就叹气，拿肉手指，戳她的脑门儿。“你可长点儿心吧！你想想，五号同学，他为啥讨厌我？”“因为他觉得，你是靠关系进去的呗！那人家毕方不也说啦，你不是靠关系进去的，他误会你啦！”路悠悠翻白眼。“你再想想，他怎么说的？”章茉茉眨眨眼，来来回回想一次，突然眼睛一亮，惊呼：“卧槽，这人好阴险！”明知五号不喜欢路悠悠的原因，还在刚开始，就承认早在考试的时候，就认识她。三号从毕方一出现，就挑明，他们都是早认识孟老师的，五号很容易就推断出，路悠悠也认识，并且在心里，坐实了她是关系户。这种情况下，他不仅先用‘孟老师收她了’这句话，模糊了路悠悠其实不是关系户的概念，还用一种近似于压迫的方式，逼着人家给她道歉。最后，彻底激怒五号。不仅没让他认可路悠悠的实力，反而让人家产生了一种阶层压迫感！然后，当五号的东西掉落的时候，他不仅没表现出一丁点的同情，反而还……章茉茉现在想起毕方眼里那种，天然高人一等的人，才会对着低阶层人产生的，带着怜悯和嘲笑的笑，都忍不住，浑身打了个冷战！这人，好坏啊！她一个一直都很讨厌五号的人，看到他掉下的东西，都产生过一丢丢的抱歉和同情！而他，却好像在说：看看这些卑贱的人，真可怜啊！她又打了个寒颤，越过路悠悠，看向顾柏旸，笑了。“果然哦！我姐的眼光，是最棒的！”对比毕方，再想想顾柏旸的表现，简直就是教科书级男友典范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