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棵树的树干为黑色,繁复的根系深入镜面一样的大地之中,而树的叶片呈雪白,枝叶繁茂能遮天蔽日。而一身雪白剑袍的男人站在巨木前,通身气息冷得像一块冰,浅淡的眸子中更带着化不开的寒气。那巨大的树干上,突然出现了一道人影。明明没看到眼睛,蔺玄泽却感受到有一双冰冷无情的眼睛在注视着他。蔺玄泽身上的灵气强大的数倍不止,甚至还带上了几分仙气,显然已经超脱了此界的范畴。他抬手剑手中便凝聚出一把灵剑,其中蕴藏着仙灵之气,毫不留情地刺进了树干中,刺在了那道人影身上。“你敢!”整棵树都开始激烈地摇晃起来,要将蔺玄泽彻底驱逐出修真界。“对吾出手,你也没有好处。”蔺玄泽突然诡异地勾了勾唇,“谁说,本尊要好处?”“本尊要你死。”蔺玄泽身上浮现出一片冰雾,将他整个人笼罩其中。“天道不需要有意识,有意识后,就有偏向,就会诞生邪念,就会将虚无缥缈的自己,寄托在真实的事物上。”“比如这棵树”蔺玄泽嘲讽地笑了一声,虽然这棵树并非凡树,也意味着沟通天地之意,可将无形之物,以有形的方式具现,这何尝不是天道自己的私心。任何存在,又或者是任何人,自高处俯看芸芸众生,感叹众生渺小,尽是红尘蝼蚁,认为自己能轻易掌控别人的命运时,早就已经不配站在高处了。“你难道不怕遭天谴?”听到树里传出的声音,蔺玄泽突然笑了一声,只是那笑意根本不达眼底,更让人有种毛骨悚然之感。若是此时有熟悉的人见了,只会觉得如今的蔺玄泽无比陌生。那树中的声音冷静道:“蔺玄泽,你可要想好,有多少人都想白日飞升,求都求不来,你若是对吾出手”而那白衣人只是站在巨木前,脸上没有半点表情,也不开口,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种更加可怕危险的气息在整个空间中蔓延。“蔺玄泽,你想做什么?”蔺玄泽的声音冷得像深冬的寒冰,而一字一句都非常清晰,真挚地仿佛像是在履行对谁的承诺一般。“本尊想,有几成把握拉着你一起死。”“你疯了!”知道他的话没有半点玩笑的意思,巨树猛地摇晃起来,蔺玄泽脚下的地面如潭水一般,吞噬他的脚踝。蔺玄泽却毫不在意,他的脚下覆了一层冰,将潭水冻住,将脚缓缓从中抽了出来。“你若当真这么做,整个修真界都会混乱,无数修士都会因你丧命!”蔺玄泽脚步微顿,皱了皱眉,就在树中人影以为蔺玄泽要投鼠忌器就此妥协时,就看到眼前划过一道雪白的剑光,将这片只有黑白两色的空间,完全切割开。而最令人骇然的是被拦腰斩断的巨木。“毁掉了这里,相当于毁去你的意识。而这种东西,本来就没有存在的必要,既然不必要,又如何让修真界乱套?”蔺玄泽冷笑一声,毫不留情地戳破了对方的谎言。他面无表情地转身,看也不看身后在渐渐消散的空间。楼危看到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人影,还愣了一下,他上前一步,猛地发现了蔺玄泽身上正在消散的灵气。“你”楼危脑海中猛地想到了一个词——灵解。蔺玄泽在主动化去自己身上的灵气。楼危盯着眼前这个仿佛没了灵魂的人,本来还想上前阻止蔺玄泽的动作,可又想到蔺玄泽无论是斩天道锁链,断去登仙阶,还是如今选择灵解。都只是想留在下界,不愿意离开。至于为什么不想离开,他们心里都很清楚。若不这么做,蔺玄泽的力量超越了修真界能容纳的极限,必然会被排斥出去。“本尊要去找他。”楼危过了很久,才听到蔺玄泽说了那么久以来的攻受相见。白月光岁霄峰上,一身天蓝色长衫的年轻男人坐在桌案前,盯着堆积如山的玉简,愁容满面。他撑着头,叹了口气,随手翻开几卷。有各峰峰主长老跟他讨要经费请求批准的,有监视几大妖域动向的,有小宗门请求他们沧剑山出手铲除魔乱的,还有马上要在天云宗召开的仙门大会的邀请函慕麟朝着站在门口的弟子挥了挥手。“去把你们大师兄叫过来。”那名弟子应声退下,慕麟索性就把那些玉简往旁边一推,自己就靠在梨花木椅子上不动了,等着路剑离过来。如今沧剑山,蔺师兄不知所踪,楼师兄也常年在玄书峰闭关修炼,不问世事,幸好楼师兄三年前就已经破境至大乘,倒也不敢让人因为剑尊失踪而看轻了他们。沧剑山其实在外树敌不少,魔尊郁尧死后,那些魔修便群龙无首分散在各地,他们不敢对大宗门下手,就专挑一些小门派,有时候还会暗中伏击沧剑山在外历练的弟子。他们扯着要为魔尊复仇,逼他们放出被镇压的大护法的大旗,其实说白了还是为了他们自己的私欲。突然门外传来一道急匆匆的脚步声,慕麟一闪身就来到了殿外,只见一名白眉老者登上了岁霄峰,满脸怒容,手上还提着一只黑不溜秋的东西。“掌门你养的这个东西,今天一早可是把老夫大半个药园子都给糟蹋干净了!里面还有老夫的千年透雪参啊,今天掌门必须给我个说法!”慕麟看到这熟悉的一幕,忍住了想扭头就跑的冲动。这小东西三年来给他添了不知道多少麻烦,前天又是砸了某个长老的琉璃瓶,昨天在藏书阁的书上按满了脏兮兮的爪印,今天又是糟蹋了某长老药园中的灵草慕麟轻轻咳了一声:“严长老稍安勿躁,稍安勿躁。”严长老就算再在气头上,也不敢真的对掌门有什么不满,不过手上这只畜生,他却拿对方全无办法。“掌门,我们沧剑山何时能容许这等妖类在门中招摇过市,自如出入各峰!妖族毕竟是妖族,还望掌门三思!”慕麟听严长老这么说,微微皱了皱眉,现在还是严长老不知道这东西是妖尊訾华似所化,若要是知道了,不得一蹦三尺高?而且看这小龙崽肚子鼓了一圈,嘴巴还在吧唧吧唧,看样子灵草真的被对方吃了不少,也难怪严长老那么生气。“见过掌门师叔,见过严长老。”路剑离上了岁霄峰后,见了两人先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来人一身雪白剑袍,面容俊逸非凡,眉眼相较于过去多了几分沉稳之气。琥珀色的眸子轻轻落在了严长老手中那个小龙崽上,然后对着严长老道:“方才弟子去严长老的药园探查一番,药园里的灵草被他吃掉了五成,不过多数还保留根系,若是加以照料,定能恢复如初,至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