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文带回来的几只麻雀已经清理过了,稍微涂点盐就可以放到火边烤,麻雀比较小,没一会就考好了。武氏看着陆文如此郑重其事,就取笑他,“你越来越像你父亲了,他以前也是经常想办法给我们加点菜,大冬天的,许是实在没有能抓的动物,他连在冬眠的蛇都敢去掏。”陆文觉得武氏不太像村里其他的妇女,虽然她有时候也软弱,但大多时候她都很坚韧。而且武氏从来不在他面前抱怨生活的艰辛,即便陆芸娘离开家,她也能很快收拾好自己的情绪。见她提起陆理如此从容淡定,陆文心里其实挺佩服的,也许是为母则刚吧,陆文笑道,“这事我还有点印象,那时候姐姐不知道是蛇肉,还好奇的问父亲,说这只鸡怎么竟是脖子。”武氏笑了起来,拿着陆文考的焦黄的麻雀,放到陆文的碗里,“快吃,趁着天还不黑,我给你量下身,你生过病,今年的冬衣得尽快做起来。”临州的气候并不适合种棉花,只是农村乡下,能省则省,田里不能大面积的种,还是会在自家前后左右种上几株,武氏一整年都在存棉花,等过年的时候给一家人做衣服。陆文点点头,吃完饭,让武氏去忙自己的,他留下来收拾碗筷。等他洗完澡,武氏抬手就给他比对长度,记都不记。陆文笑道:“阿娘记都不记,想必是熟记于心,这倒也罢了,只是母亲不能如此要求儿子,待会还是给儿子找个布条,儿子帮阿娘量尺寸。”武氏眼神闪躲,并不回答陆文,低头拿过线框拿出布料,打算现在就开始裁剪。陆文心思细腻,立刻就察觉武氏有事瞒着他,转头看向一旁装棉花的布袋子,好似并没有多少,立刻就问道:“阿娘是不是拿棉花去换了钱?这么点棉花,只够做一套冬衣吧。”武氏见瞒不过陆文,索性也没在遮遮掩掩,“你姐姐走之前就拿出去换钱了,只是家家户户都种了点棉花,换不到几个铜钱,要不你姐姐也不至于…”当时家里能卖钱的,武氏都想办法卖了,最后实在凑不出钱来,所以她才咬牙同意陆芸娘的提议,不过如今说这些也没有用。“你别担心,你姐姐的冬衣并未带走,娘去年的冬衣也还在,两件拆开了从新弹了棉花,还能做出一件新的。”陆文并不肯放弃,“娘别骗我,即使棉花还能在用,但这布料也只够做一套衣服,难道娘拆衣服,那布料还能重新用上不成,即使娘在小心不损布料完整,去年一整年下来,也是不能用了。”武氏并不想就此事和陆文在争执下去,不看陆文,直接说道:“别说这些了,来帮我把布料裁剪了,今天暗了怕是不能做,明天开始在做。”陆文无言以对,他现在一文钱都没有,即使说出大天来,武氏也绝对不会同意给她自己做衣服。到现在为止,陆文才明白,不止心怀希望的陆方想去跑商赚钱,连他也需要去。可陆方十三岁去了,说不定就是个小跑腿,他一个八岁的孩子,以陆村看重风气的行事做派,绝对不会要他一个孩子跟着去跑商的。晚上两人躺在炕上,武氏听着远处陆文翻来覆去的声音,知道孩子心里还藏着事,实在不放心,就开口劝他:“阿文,我们家如今一贫如洗,就靠你大伯家接济,若不是有你,说不定我在陆家村都待不下去了,阿娘知道你孝顺,想让阿娘做冬衣,但阿娘是大人,身子骨总比你好,你要是在有个意外,阿娘还能靠谁去,所以只要你好好的,阿娘就知足了。”陆文眼泪已经在武氏说话之前就蓄满了眼眶,只是他不敢发出一点声音。道理谁都懂,但谁又能做到呢,而且陆文情况特殊,让他心安理得的接受武氏的慈爱,他心里始终心存愧疚。只是把脑中能想到的赚钱法子都想了一百遍,就是没想到合适他一个孩子能实现的办法。作者有话说:现实情况实在很打击人,但我们男主还是会有钱去入学的,毕竟是男主嘛,哈哈哈ヾ?≧?≦)o。还是有二十四小时红包,小天使们都加个收藏,下周经常加更,么么~(3)-?赚钱◎我也想要赚钱,毕竟不能是只有我过冬的时候穿着厚实的冬衣◎陆方说到做到,决定要教导陆文射箭,第二天就把陆文带到了山上,他教导的方法直接了当,直奔主题。从怎么找猎物开始,然后怎么射中猎物的一套流程和心得都教给陆文。“阿文,虽说箭羽可以再造,但是你要知道,每支箭羽需要精心打磨,很是珍贵,所以射箭的时候要做到百发百中。射箭的时候你心里只能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猎物会从哪个方向偏移,会从哪边逃走,要以什么样的角度才能保证不射空,脑子里一定要思考这个,也只能思考这个。”陆文听了觉得陆方这个技巧,好似有些像投篮,但又有所不同,投篮毕竟是死靶,不像动物,它还会动。不过任何事情都是相对的,投篮的人随着场上的战局随时在动,射箭的人是固定的,只是靶子会动,若是眼疾手快,那靶子在某一时刻却是不会动的。陆文不知道是天赋很好,还是自身太过聪明,他只射空了两箭,后面就再也没有射空过,虽然他也只射中了两只兔子和一只山鸡,但也值得陆方称赞不已。陆方本来就觉得陆文是武学奇才,此间他连射箭都学得如此之快,更是想怂恿他去学武。“阿文,你都说过入学前途渺茫,以你的记忆和天赋,不如去学武吧,我知道彭城有家武馆招收学徒,管吃管住。”既然陆方没有提到工钱,那就是没有的,也是,陆文知道大楚国的学徒都差不多,师傅家管吃管住,但是要帮师傅家干活,没有工钱,学出来以后还要帮师傅家白干一段时间的活才能另开灶堂,他二堂哥陆进好似就是这样子的。陆文对陆方摇摇头说道,“不说我的身子骨是否适合学武,就说学武又能干什么呢?能成为一个镖头或者是在府衙里做个衙差,估计已经是顶好的去处了,方哥以为我到达这样的高度,能把姐姐接回来吗?说不定我连姐姐去了哪里都打听不到。”陆方一阵泄气,思绪转了转,沉默了半响,随即又浑身充满了力气,“也好,我好好练你的武功,等过完年,我去三叔祖家,请求他们家带我去跑商,只要我赚到钱,我一定让你入学,你可要好好读书,将来像陆爷爷那样能当上大官,这样就可以把芸娘姐给带回来了。”陆文听到陆方又提这茬,对陆方摇摇头,坚持说道,“方哥可曾想过,你是待我如亲兄弟,可你还有两个弟弟,如果你越过弟弟来供我念书,你家里如何看待,让村里的其他人如何看待,如若是姐姐能回来,又如何看待姐姐。”这些事情陆方不是没有想过,可是他已经想好了,私下给陆文钱去上学就是,“如今你还没有入学,也还未打听到芸娘姐的去处,想这许多有何用,年后我能不能跟着去跑商也未可知,不过你得答应我,若是我能赚到钱,你一定要去入学。”陆方的想法还太过单纯,如果他私下给陆文钱,别人会怎么想?直接点就会猜测是他给的,心怀叵测的人就会想陆文是不是偷了钱作奸犯科,到时说不定连陆家村都容不下他们母子。在这种封建社会时代,没有家族,没有亲朋,在哪里都会无法立足的。就算是读书入仕,没有根基,没有宗族,人家也不会让你入学考试。毕竟朝廷要查祖宗三代,证明身世清白才能让你报名考试。陆文能看的出来陆方现在的唯一信念就是赚到钱,然后让他去入学,若是拒绝他,怕他信念全无,会令他一蹶不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