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倾,忽有门子入内禀报,道是皇长公主派遣黄门令过府宣传口谕,请世子接旨。
刘用听罢就是一惊,小心地看向霍景安&ldo;世子,这&rdo;
霍景安神色不变,像是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出,淡声吩咐门子&ldo;让他进来。&rdo;
门子得令,很快就请着黄门令进了大堂。
看见霍景安,黄门令细细地咳了一声,拉长了声音道&ldo;皇长公主有旨,请晋南王世子跪地接旨。&rdo;
霍景安面无表情地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那黄门令身为宫侍之首,掌侍左右,通报内外,深得赵静器重,东宫大半的旨意都由他宣出,便是官高位重之家,见了他都只有恭敬跪迎的份,哪里受过这等冷遇一时暗生恚怒。若是旁人,他早给了一个没脸,偏生这位晋南王世子实权颇大,风头甚至都隐隐有压过长公主的趋势,他浸淫宫中多年,早练就了一身看人下碟的本事,面对此情此景,也只能硬挤出一张笑脸躬身作揖&ldo;殿下有旨,宣晋南王世子即刻入宫觐见,不得有误,钦此。&rdo;
霍景安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大堂中一时陷入寂静,就在那黄门令脸上的笑都快挂不住时,他才缓缓开口&ldo;下臣接旨。来人,送大人出府。&rdo;
按理,既然赵静的口谕是即刻入宫,不得有误,那么霍景安就应该随黄门令一道去宫里,可他此番发话,黄门令竟不敢接茬,直到门子上前送客,这才大着胆子赔笑说了一句&ldo;朝事繁忙,殿下今日是特意空出来宣召世子的,还请世子不要耽搁太久,让殿下久候。&rdo;
霍景安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黄门令无法,只得道了声&ldo;小人告退&rdo;,随着门子离开了大堂。
等人离开后,霍景安又静了片刻,才吩咐刘用&ldo;把卢昌叫过来。&rdo;
刘用应声退下,不多时,就带着一名武夫打扮的男子入了大堂,那男子一见到霍景安,便下跪抱拳,行礼道&ldo;卢昌见过世子。&rdo;
&ldo;今日长公主都去了哪里&rdo;
&ldo;回禀世子,长公主今日辰时四刻出了宫门,前往长公主府,于巳时三刻携长乐郡主离府回宫。&rdo;
霍景安默不作声地听着,面上波澜不惊&ldo;好,我知道了,你退下吧,继续吩咐底下人看着。&rdo;
&ldo;是,属下告退。&rdo;
目送着卢昌退出大堂,刘用转头询问霍景安道&ldo;世子可要入宫觐见&rdo;
霍景安站起身&ldo;是要入宫,不过不是觐见。&rdo;他嘴角勾起一个讥讽的笑容,&ldo;特意把长乐郡主带回宫里,不就是想要我过去吗,那我就如她的意好了。去,把我的马牵过来。&rdo;
一路疾驰到丹凤门前,日头差不多已经升到了当空,这半年来霍景安多次出入宫廷,守门的禁卫早就认得了他,没有也不敢盘问腰牌,直接让道放行,就这么让他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东宫。
至临华殿前,早有宫女在此等候,见他到来,便上前敛衽一礼,请他随自己而来,却是把他往偏离临华正殿的西边带去,直到碧玉阁处,才停下脚步,转身对他行礼道&ldo;请世子入内。&rdo;
霍景安在心里嗤笑一声,抬脚迈入楼阁。
自从段缱回府居住后,这碧玉阁他就再没来过,如今时隔两月再次踏入,竟有了一种恍然隔世之感。
阁里的布置一如既往,只是多了几分冷清,他扫了一圈,没有见到段缱的身影,就掀起织锦门帘,往里间走去,果然在珠帘后边望见了熟悉的身影。
段缱对窗而立,长裙曳地,仿佛一朵灼灼盛开的海棠花,她微微仰着头,似乎在想着心事,长发如瀑般披下,日光透过窗格洒在她的身上,给她蒙上了一层金灿灿的光晕,仿如梦幻。
霍景安看着,心就柔软起来,这几日堆积的怒火与不满在顷刻间消失殆尽,只余一腔柔情,驱使着他抬步上前,伸手挑起珠帘。
珠玉碰撞的声音清脆地响起,段缱睫翼一颤,转头朝他这边望来,发间步摇随之一动,闪着熠熠的辉光,如同星茫。
两人四目相对。
他含笑唤道&ldo;缱缱。&rdo;
第75章
在见到霍景安之前,段缱是有些不安的。
母亲说的那些残害忠臣良将之言,她一个字也不信,至于把朝堂&ldo;搅翻天&rdo;、让众人都&ldo;不得安宁&rdo;,她不知晓实情,或许这是真的,但不论真假如何,都是母亲变卦在先,霍景安是被惹恼了才出手反击,于情于理都无可厚非,母亲却仿佛他做了大错事一样,要自己去劝他住手,这简直简直是厚颜无耻。
对于赵静,段缱一向是敬重的,就算是之前,赵静在这门亲事上临时变卦、出尔反尔,她也是震惊和不可置信居多,失望虽有,却还保留着一线天真的期冀,直到今日,她亲眼所见赵静颠倒黑白,把一切错处都推到霍景安身上,这才彻底死心,对其完全失望,不再抱有任何期待。
之所以跟着回宫,也不是因为她被说动了,而是她的确想见霍景安一面,想知道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母亲是否真的回绝了赵瀚,他们的亲事又是否能够顺利继续下去。
这半个多月,她都过得惶惶不安,几次梦见被母亲阻拦,被硬逼着嫁给赵瀚,满头冷汗地醒来,却只有空荡荡的房间与不明内情的丫鬟,无人可寻安慰,那种孤寂几乎要将她压垮,惶恐、疲惫,都让她无力再承受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