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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第1页）

宋长安浑身瘫软姿态全无，失神地望着怀中缠着红线的生辰牌，低喃道：&ldo;殿下对我的好都是为了让太子爷安心吧……我知道我不配，原是我贪心僭越了。往后奴婢待殿下之心不改，但再不会惹殿下烦恼了。&rdo;

她将生辰牌挂回到脖子上，颤巍巍地起身，脚下虚浮得厉害，就像踩在棉花上一般。

她还记得第一次来靖王府的场景，彦卿刚从上林苑打猎回来，浑身都是鲜活的朝气。他是宋长安见过的最干净的人，澄澈的眼神中没有一点杂质，连鬓角的汗珠都是晶莹剔透的。

一见靖王误终身，从此之后她愿意拼上一切只为换得每日与他共处的那半个时辰，但她终究没能守住自己的心，打破了这镜花水月般的温柔时光。

在门要关上的瞬间，破碎的泪眼之中彦卿仍在低头读书，这世间所有龌龊的，肮脏的，都与他无关，他永远都是那个从马上翻身而下的少年，热血而赤诚。

六月的天孩子的脸，出门的时候还是万里晴空，不过是逛了几家店，云就压得又黑又低。梁忆瑾拉着芊儿紧赶慢赶地往回跑，还是被倾盆大雨兜头浇了下来。

她一手遮着头顶，一手提着裙摆，跑得气喘吁吁，好不容易进了王府大门，正好碰见彦卿撑着竹骨绸伞迎面走过来。

她同彦卿已经四五日没见面了，猛地一下竟有些没认出来。

梁忆瑾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等到彦卿走近了，才问：&ldo;殿下这个时候要出门？&rdo;

彦卿将手中的伞不动声色地过渡到梁忆瑾的头上，道：&ldo;走吧，送你进去。&rdo;

&ldo;殿下是专程来接我的？&rdo;虽然被浇得跟落汤鸡一样，梁忆瑾的神色仍是灵动，婉然雨水洗过的兰花，透着淡淡的幽香。

彦卿低头瞧着连睫毛都湿漉漉的美人，似笑非笑：&ldo;你这几日过得还滋润？&rdo;

&ldo;昨儿去鼎和丰吃了蟹黄汤包，叫芊儿送了些给殿下，殿下可吃了？&rdo;

两个人挤在一把伞下，离得很近。梁忆瑾说着话一转头，嘴唇就快擦上彦卿的喉结了，撩人的情愫在两人之间荡漾开来。

彦卿眼神一转发现梁忆瑾耳根处白花花的肌肤染上了红晕，他勾了勾唇角作恶般故意又靠她近了些，低沉着嗓音道：&ldo;我昨日回来晚了，汤包都凉了。&rdo;

甭管怎么说反正就是没吃。

&ldo;哎呀，&rdo;梁忆瑾缩着脖子躲开了些，心疼得小脸都皱了起来，&ldo;可惜了。&rdo;

屋檐下，杜嬷嬷已经支起银吊子在煮姜汤了，抬头见彦卿撑着伞陪着梁忆瑾一道回来，紧蹙的眉头登时松开，忙起身福了福。

梁忆瑾和芊儿浑身都湿透了，杜嬷嬷拿了大巾出来给她俩围上，嘴上絮絮地数落着芊儿：&ldo;也不知道随身带把伞，这热天淋了雨寒气才往里收呢。&rdo;

芊儿吐了吐舌头，小声道：&ldo;我先去烧热水。&rdo;

杜嬷嬷睨她一眼，&ldo;你先把衣裳换了，水我都烧了几锅了。&rdo;

&ldo;嬷嬷最是刀子嘴豆腐心了。&rdo;

芊儿笑着朝彦施了礼，跑出去换衣裳了。

梁忆瑾将挽着头发的玉簪子拔掉，用毛巾裹住滴水的发尾，偏头看向彦卿，&ldo;殿下今日要留下用饭吗？&rdo;

&ldo;嗯。&rdo;彦卿点头。

杜嬷嬷喜上眉梢，忙道：&ldo;那奴婢去小厨房亲手做几个菜。&rdo;

&ldo;不必了，都安排好了，&rdo;彦卿随意拿起梁忆瑾看了一半的书翻了翻，漫不经心道：&ldo;先伺候好你家翁主。&rdo;

&ldo;谢王爷体谅。&rdo;

杜嬷嬷快步从衣橱中拿出换洗的衣裳拿进浴房，又安排小厮们抬水进来，一切准备停当这才来请梁忆瑾：&ldo;王妃赶紧将这身湿透的衣裳换下来，泡一泡去去寒气。&rdo;

梁忆瑾放下手中的姜汤，转向彦卿：&ldo;殿下稍坐，我很快。&rdo;

&ldo;不急。&rdo;彦卿抬头看她一眼，拖着散漫的音调，悠然道。

湿衣紧贴在身上，勾画着梁忆瑾凹凸有致的身材。彦卿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头，也不知道刚才这一路走回来着了多少人的眼。

浴房同寝殿之间隔着一道纱门，女人婀娜的身形若隐若现，欲盖弥彰。彦卿手里握着书卷，眉目温然，却看得落落大方。

脱了外衫，解了襕裙，去了小衣……直到她没入浴桶之中，彦卿从头到尾看了个仔细。

芊儿换好衣裳进来，刚好看到彦卿收回他直白得让人脸红的目光，她屏住呼吸又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转而从另一侧的门往浴房中去。

杜嬷嬷用皂角替梁忆瑾揉着头发，见她躺在温水中舒服得闭上了眼睛，低声笑道：&ldo;翁主来了大楚之后倒比从前惬意了。&rdo;

&ldo;哈，&rdo;梁忆瑾漫然拍打着水面，慢悠悠道：&ldo;我好像还真没有这样无所事事过。&rdo;

浓郁的香气混着浴房中略略湿热的空气散开，梁忆瑾吸了吸鼻子，就听杜嬷嬷道：奴婢今日给翁主用的是玫瑰汁子调的皂水，洗了之后发丝上都是花香。&rdo;

从前在渝西的时候，梁忆瑾不大在意这些，用什么香料涂什么香粉也都是由着芊儿选。来了大楚之后她才第一回花了心思去区分这不同香味之间的分别。大概第一晚的时候彦卿说过她身上有花香，梁忆瑾随口说给了杜嬷嬷，杜嬷嬷心思细就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