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先生病倒了?!”拴着围裙的妇人擦擦手,打开门听完柳思思慌张的陈述,立刻扭头朝屋里喊了一句,“当家的!”
“怎么了?”等着家里婆娘午饭的汉子应声而出,见到柳氏,惊奇,“柳姑娘怎么来了?”
他老婆不高兴地拧他手,见不得自家男人对漂亮寡妇多瞅,“沈先生晕倒在院子里,好像病得很严重,柳姑娘是想找你们帮忙。”
“沈先生晕倒了?!”汉子更惊讶了,“我们刚走的时候他不是……”
“早先劝他去看看他不听,还非要逞强,你们走后,他在院子里打扫完就支撑不住倒在地上。”柳思思神色如常,半点没有撒谎的样子,“我一个妇道人家,和他毕竟男女有别,再加上也搬不动,只好来找你们帮忙抬人送去药铺看看。”
那汉子一听这么个情况,邻里乡亲的自是义不容辞,转脸就对婆娘说,“你在家里等我回来。”老街坊几十年,沈家老实巴交名声极好,能帮当然不推拒,妇人没什么话说,点点头进去管灶上的菜。
汉子对柳思思说了句等等,就去隔壁叫上一起帮书生抬树的两人,合着柳氏一起走回去。
柳氏回了自个儿家,过隔壁帮忙把沈家的大门打开,三个汉子进来,沈客卿果然就倒在院中,浑身滚热冒汗,扶起来左摇右晃恁是昏迷不醒。
“糟了,烧坏人了!”三人对视,连忙抬起沈客卿往外送。
最近的药铺在两条巷子外,铺里有个老医师,柳氏怀里揣上东西,静静环顾自己住了两年的地方,最终锁门跟着过去。
老医师今日坐诊,小童在堂后熬药,病人们在堂中排着队,人不多也不少,汉子们把沈客卿抬进去,想着他意识不清便给送里面隔间躺着,那里面常用来安置昏迷的病患,熬药的小童跑来看两眼又急着管炉子去了。
有个脸黑身壮的男人后仰着坐在旁边椅子上,见他们来也没说话,闭着眼仿佛养神。
约莫也是看病的。
他们正预备去让老医师先来瞧瞧要紧的病人,柳思思却道,“这个时间各家都吃着饭,几位大哥养家糊口,家里耽搁不得,左右是药铺,我也没什么忙的,就帮忙看着等沈公子醒。”
大家一想也是,加上柳氏和沈客卿本就有点说不清道不明,女人家愿意暧昧着这书生也是艳福不浅,旁人能说什么?没犹豫就走了。
等人一走,坐着的黑脸男子睁开眼,站起身,“就是他?”声音低沉。
柳思思点头。
男人皱眉,“你想清楚了?”
柳氏走过去,低头敛眉看着沈客卿,道,“我只需要你帮我这个忙。”
汉子道,“当初你帮过我,我欠你一份人情因而许诺,你找我天经地义,但我还是要劝你,你如今的生活平顺安康,退了刘老爷再找个男人嫁,哪怕做妾后半生也少风少浪。你应该把机会用得更好一点。”
“这人被县丞和刘老爷盯上,你为他放弃现在的安生日子冒险,可赌得起后果?”
柳氏毫无惧意,淡然一笑,“我既然找你就表示我已经想好。”
她怎么可能是情根深种理不清感情闹出私奔之举的人?只不过是看到另一种可能,已经不甘心汲汲营营只为找个男人做依靠。靠男人得来荣华富贵固然是出路,但经过几番,她已经明白:这样的荣华富贵太具有不确定性。一个不留神,命运就让你的投入竹篮打水一场空。
沈客卿是,刘老爷也是。她一再向命运妥协,心高气傲的心性也步步退后,对波折的磋磨逆来顺受,可有什么用?还是得不到想要的。对谁而言都是可有可无毫无尊严的附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