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时日,杨于淳压力也非常大。
杨于淳也是一个非常聪敏的人,一开始没看出来,可随着郇王的含而不发,以及韩家别院附近愈加频密的巡逻次数,他渐渐反应过来了。
愤怒,急懑,他求见郇王多次,可惜郇王没见他。
他极焦虑,这些日子不断面见心腹官员,以及联络其他朝中重臣。
直到昨晚,他的老师公羊夷与他深入谈了一次话。
偌大的正堂,灯火通明。
杨于淳与公羊夷商议完赈灾之事已是深夜,他起身送公羊夷至门槛,随即看了一眼杨福。
这是示意杨福把候着的人叫进来。
他忙得连饭都腾不出时间来吃,一处理好紧急事务,立即为韩氏之事忙碌。
公羊夷不禁叹了口气,“伯钦啊。”
公羊夷站了片刻,看檐下淅淅沥沥的细雨,没走,反而转身拍了拍杨于淳的肩膀,“老师与你说说话。”
年少时,公羊夷曾指点过杨于淳学问,这老师也称得。他是王师,如今这般说话,已是十分推心置腹。
两人重新折返正堂,待左右都悉数退下后,公羊夷叹了口气,“你明知王上之意,这又何必呢?”
杨于淳道:“韩氏是我母家亲眷,孙夫人乃我姨母,韩菀韩琮乃我姨亲弟妹,血脉之亲,维护周全乃我应为之事!”
这是私下原因。
再往大里说,他表妹他的姨母一家为郇国鞠躬尽瘁死不遗余力,有功而无过,岂能遭此无妄之灾?!
“这般行事,岂有天理公义?岂不寒尽人心?!”
于公于私,杨于淳都要竭尽所能阻止。
公羊夷揉揉眉心。
他年纪大了,连日案牍劳形也是疲惫得很,“伯钦!”
只不过,公羊夷今日特地留下来与杨于淳谈话,他是有把握的。
他也算看着杨于淳长大了,他很欣赏喜爱杨于淳,又同朝为臣多年,可谓对其非常了解。
他知道怎么样,才能劝服杨于淳。
公羊夷情绪不见激动,依旧语重心长,他缓声:“我知道你的心情,即便是我,也是极惋惜韩氏的。”
“可你要知道的,王上并不会挪动军资赈灾。”
公羊夷也叹了口气,他极了解郇王,可直接断言了。
而国库存银,并不足以平这次大灾。
“韩氏,灾民,孰轻孰重?”
杨于淳浑身一震。
他霍转头看公羊夷,公羊夷说的,也是杨于淳一直隐隐担忧和回避的。
只是事有缓急轻重,他只能先解决了眼前,再去筹谋后一个。
可现在公羊夷直接断言,没得筹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