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急,从来不急。
也要感谢在杨宅的十几年,磨出他沉闷的性子。他心里想法很多,放到表面的少之又少,寡欲,这样不惹人注意,宅中那些人才不会扰他清闲。
冯知春担心的问题他并不太在意,他知道自己要什么,是姑娘一颗心。
现在想来,恋爱或许是个好主意。
温温泡了姑娘小半年,到这一步,他是很满足的。他有的是耐心,姑娘没有信心,他就给她信心,路途漫漫,他等她一等又何妨。
已经握着的她的手,是不会放开了。
冯知春一声轻叹,引回杨瑾的思绪。他抬眸去看,见冯知春也抬起了脸看他。
&ldo;那我们……就试一试!&rdo;姑娘双颊绯红,似春日新桃,灿灿烂烂,艳色。
杨瑾升起一股冲动,想去摸摸她的脸。胸口滚烫,心跳太快,激荡的他有些发晕。
原来世间还有这样的心情。
原来世间还有这样让人快活开心的事情。
&ldo;好。&rdo;他笑答。
两个人隔着桌子面对面坐着,相视无言,含情脉脉。这样普通地坐着,却又是二人人生之中都最为特别的一次。
待喝尽杯中水,杨瑾再留恋也该走了。
溜跑一会可以,翘班是真不可以。
冯知春送杨瑾出客堂,杨瑾一挪眼,看向院中一处,轻道:&ldo;那是什么树?&rdo;
院中深处,有一茂盛大树,树干须两人合抱。中周县是暖冬,寒气不足以落叶,又入新春,新芽冒出,顶去了前一年旧叶的位置,树叶反而簌簌落下,堆了一地。
冯知春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答道:&ldo;是棵榕树。它是这院子的老主人在他们成亲时候种下的。生长几十载,如今也很有气势了。&rdo;
杨瑾转头看她,问:&ldo;几十载?&rdo;
冯知春伸出四根手指,&ldo;快有四十年了。&rdo;
杨瑾眼中有浅浅羡慕,&ldo;真好。&rdo;
冯知春点头,&ldo;是呀,真好。&rdo;
几十年恩爱如初,这棵树才能被呵护如此吧。一世修得一双人,是平淡又美好又奢侈的事。
两人并肩站着,凉风起,卷落叶。
杨瑾抬起衣袖为冯知春挡住被卷带起的尘土。低头看姑娘,额发间已沾上碎叶,伸手去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