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清用手臂挡着没办法控制的生理眼泪,脑中不断回放那些恶心的、恐怖的、带着腐烂气息,用恐惧挤占他理智神经的画面。这种本能的回放根本不是他想叫停就有用的。耳边安安静静,但突然地,他面前的人好像弯下了腰,宋时清听到了外套衣料摩擦的声响。不等他放下手看去,自己就被裹巴裹巴包成了一个被子卷,被人抱了起来。“好,我去给你找施工队,咱们把它九族都给刨出来。”谢司珩认真回他。……宋时清没忍住笑了出来,又自觉丢人,把额头抵在谢司珩肩膀上,平息身体的战栗。谢司珩一下一下拍着他的肩膀,“好了好了,没事了,别哭。”宋时清在被子底下伸出一只手,抓住了他的外套下摆。这是一个带着依赖的信任动作,像是严寒中的小动物和主动靠近另外一个同类,相互依偎着取暖。好半晌,宋时清才脱离刚醒之后的心悸状态,在谢司珩肩膀上推了推,闷闷问道,“表姐呢?她有没有事?”有了昨天晚上的经历,宋时清当然能意识到,刘柠的伤是因为她动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那只镯子,是【它】为宋时清准备的。宋时清没办法不对表姐产生愧疚。谢司珩转头抽了几张纸,叠在一起往上面倒了点水,“转去市医院了。”宋时清一愣。谢司珩看他那副红着眼睛的可怜样子就又好笑又心疼,拿纸给他擦脸。宋时清下意识偏头躲了下,又被谢司珩扳着下巴转回来。“别动,你手上还有伤呢。”谢司珩哼笑,接着跟他解释,“我打电话给你舅舅舅妈了。昨晚他们连夜赶过来看表姐,我跟他们说,表姐有可能伤到了眼睛,最好去市医院检查,他们就带表姐走了。”宋时清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迟疑一瞬,“你故意的。”谢司珩放下手,“嗯”了一声。他和宋时清对视,声音透着股郑重。“如果我家那几本书没写错的话,被缠上的人,最好是别和其他普通人在一起。容易让他们也被那东西注意到。”……宋时清垂下眼,抠了抠被面。是。如果他没有住在表姐家,翡翠镯子就不会放在表姐家的桌子上,也就不会让刘柠受伤。……宋时清突然想到了另一个问题,皱眉看向谢司珩。“那你呢?你是不是也应该……离我远点。”说到最后四个字的时候,宋时清不禁放轻了声音。潜意识已经替他做了选择,他一点都不想离开谢司珩。谢司珩笑,“那怎么行。我当然得一直跟着你。”“可是你……”“没有可是,咱俩什么关系,我怎么可能丢下你不管。”宋时清仰头看着他,乌黑的瞳仁间是未加任何掩饰的依赖和担忧。无端让人心痒到暂时没办法去想那些闹鬼的破事。谢司珩瞅着他,手指在还没扔掉的纸巾上摩挲了一下,几秒后,他突然玩笑般问道。“时清,人家都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你是不是得考虑考虑把自己打包送给我。”这真的是一个玩笑。谢司珩虽然隐约意识到了点什么,但他还没想清楚。只是凭着心底的那股冲动,随口提了一句。他笑着站在床边,高大的身影在身后投下阴影,是光是一个背影就足够吸引人的青年,谁都不可能错认他的性别。如果是平时,谢司珩和宋时清开这个玩笑,宋时清可能顺着他的话就认下了。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宋时清脑中第一时间浮现的,是那个在梦中,用庞大怪异的身体密不透风拥住他的东西。身体被迫打开的陌生感觉一下子被回忆起来,宋时清当时脸色就白了。?谢司珩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宋时清是怎么回事,两秒后陡然想起他身上凌乱的痕迹,和昨天晚上幻觉散去时的那可怖一幕。“不是,我没那个意思,不是想侵犯你、艹,我在说什么……”谢司珩心慌解释,简直到了语无伦次的地步。——“你俩在干什么呢?”突然响起的问话把两个人都吓了一跳。谢司珩立即收声,和宋时清一起朝门口出声的人看去,却见是舅舅宋翔和跟着一起过来查房的医生。估计是一晚上没睡觉,这个中年男人两只眼睛明显带着红血丝,但精神还是很好。“舅舅。”宋时清打招呼。宋翔走了进来,观察了一下他的脸色,忍不住叨叨“你们这些小年轻哦,一天到晚不好好吃饭睡觉,身体弱得跟什么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