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如同泄了骨头一样,赶紧上前抱住还在呜呜哭泣的女儿。“幸好幸好……我的儿诶……”徐伯哼了一声,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汗。停了会,他又对着身边空无一物的棚子,“看什么看!还不赶紧给宾客上菜,断了流水席的菜,把你们剁了端上去。”棚子里依旧只有他们三个“人”。但地上,影子乱了起来。它们走来走去,端菜布菜。垂下的塑料布、锅灶台子、盆碗铁架上,全是晃动的影子。今晚夜色格外黑沉。数不清的来宾嘻嘻笑笑,围在宋家的丧席之外,吃另一场喜宴。……当然,坐在丧席中的,说不定吃的也是喜宴。【主家说了,上一次摆酒,只请了亲朋好友到,没给太太够份的体面。这次要大办。要是搞砸了,砍了你的头也不够赔的。】徐伯喃喃,一边教训女儿,一边从底下拿出了一只木盒。【别哭了!】女人一噤,瑟缩着站好。徐伯把木盒交到她面前,她讪讪看了父亲一眼,接过打开。木盒里,是个带着胞衣的……鬼胎。徐伯语重心长,【少爷和太太好些年感情不好,没孩子。明儿趁着喜宴,把小少爷记太太名下,有了小少爷,太太心情大约会好些。你可得好好端着。这体面,旁人想要也要不到。】说完,他狠狠瞪了眼女儿。女人立刻惶惶点头,不敢有半分怨言。父母、夫妻、子女。人世间最亲的缘分不过这三重。顺了这三重缘分,才算是圆满的【阴缘】。酒席办完了,下一章正式结婚!芜湖!皮一下:贴心叮嘱各位六一来吃席的小可爱,虽然作者在喜宴上给大家留了位置,虽然里外流水席都能吃,但请各位坐在棚子下活人旁边,低头吃菜,不要乱看。毕竟,它们桌上的菜和咱们的,不一样~顾青打着伞踩过水洼,目光不轻不重地在方家的鸡舍周围绕了一圈。他的长相是那种少见的,像古典水墨画一般清冷的好看,又因为瘦得太过了,不带表情的时候,总有种不近人情的疏离感。方大娘又恭敬又怀疑,等了片刻,见这个据说有大本事的年轻人还没有发话,小心翼翼地赔笑问道,“您觉得,这是怎么回事啊?”在她身后,付家几个人面上也是七上八下的。其实真说起来,他们两家平时都是不信鬼神的人家。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过诡异。先是方大娘养的鸡被人半夜虐杀了十几只,鸡血撒的满地是,跟谁来寻仇了一样。后是付家的媳妇奄奄一息,满肚子的鸡血。要不是她丈夫即使把她送到医院,人估计就没了。如果事情到此为止也就算了。付家都已经去找了在派出所当所长的亲戚,准备好好查一查这事。但谁都没有想到,在付二嫂被送到医院以后,居然检查出了身孕。——她怀孕了。起初付家上下暴怒难堪,毕竟谁都知道,付家老二不能生。他们夫妻两底下的孩子,都是过继来的。丈夫没能力,老婆还怀了,是怎么回事想也知道。医院里外不是人。本来想道喜的,现在反而得防着家属情绪激动打人。拉扯间,走廊上简直乱做了一团。但就在局势几乎要控制不住的时候,变故来了。给付二嫂做检查的医生匆匆赶来,神情怪异紧张。——她说,就在刚刚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付二嫂的肚子大了一圈。从怀胎两三月完全看不出身子的样子,变成了怀胎四五月的大小。那个胎儿在不正常地长大。持续长大。妇产科的医生见过很多形态的婴儿,各种各样的畸形病症在他们科室屡见不鲜。但第一次,所有医生被吓得头皮炸麻。它在笑,一直在笑。五六个月的胎儿蜷缩在子宫里,以一种完全不科学的形态扭头朝屏幕笑。b超图像晃动,它就跟着晃动,逗外面的医生玩一样。“……它是不是能看到我们?”一个护士艰涩地问道。没有人回答她。但有“人”回答了她。屏幕上五官不清的胎儿,用力点了点头。那一瞬间,护士仿佛透过了付二嫂的肚皮,看见了那个才分开了上下嘴唇的胚胎,它笑哈哈地张着空洞的嘴盯住了她。【嘻嘻……胆小鬼……】护士崩溃,爆发出一声尖叫。顾青是在付二嫂“生产”的时候打来的电话。不管是付家还是方家,都不知道这个年轻人的正经身份,但通过脸色难看的医院领导和一个没说名字,但带着警卫员赶来的老人的态度,两家人隐隐猜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