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清茫然碰了碰自己的喉咙。“啊?”他反应了一下。跟才学会说话的小孩一样发出一个单音,随即脸上的神情从惊讶到恍然,眼睛一点一点亮了起来。是哦,他怎么又能说话了?宋时清按了按自己的喉咙,全然忘了刚才觉察到的不对劲,又新奇又惊喜。“这个,睡一觉就好了啊?”谢司珩哼笑。……怎么可能。白僵缀肉,最是安身静气,更何况他用的肉还不是一般的肉。虽然恶心了点……但有用就好。另一边,涂山县老年大学一楼。正是周末,老年大学的老师和学生都不在,就留了几个行政人员值班。从一楼的窗户望出去,对面就是人来人往的县医院。历允皱眉站在走廊尽头,拿着电话,“让我代表我市公安局参与涂山县的清扫任务?”【吕家灭门案的报告总得有人写,这案子之前是你在跟,现在不好换人。哎,你也别有压力,多的事你不要多管,遇到那种东西的时候,啊,尽量往人家专业人员身后躲啊……】老局长啰啰嗦嗦,一边擦桌子一边跟历允嘱咐。“那其他案子——”【哎呀,其他案子不用你操心,我们这群老头又不是动不了了。你好好干,和那边的拉拉关系,以后啊搞不好还有合作的时候。】历允“啧”了声,还想再争取,手机上方就跳出来了一条新信息。他本来也没在意,只随便扫了一眼。可就是这一眼却让他立刻转变了心思。“行行行,这事明天再说。”【什么明天再说,就这么定了……】那边话还没说完,历允直接断了电话。他随即点开刚才收到的信息——只见上面,赫然显示着宋悦的电话号码。是历允白天托警局的同事查的,他倒不是在怀疑什么,只是宋时清这边出了这么大的事,几乎相当于死过一回,宋悦却从头到尾都没有打来一个电话。这不太符合一个负责任的母亲的正常行为逻辑,难道说宋时清宋翔等人完全没有告诉宋悦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这也说不通啊。历允有些在意。电话拨出去,屏幕上的显示着一个挂断的红色标志,不多会,红色标志就分成了两个,宋悦的声音从扬声器中传了出来。“……喂?”“您好。”历允立刻接上,“我是市公安局的历允,请问您是宋时清的母亲宋悦女士吗?”那边没有立刻回答,宋悦似乎是在思考历允的话,时间长到历允甚至偏头看了眼手机屏幕,确定自己没有挂断以后,才又催促了一句。“呃,对。我是有这么个儿子……怎么了吗?”……是有这么个儿子?这句话怎么听怎么古怪,一下子就让历允脑中的那根弦绷了起来。他斟酌了一下,“是这样的,宋悦妈妈,您儿子前天上山的时候,失足——”不等历允说完,宋悦就直接打断了他,“不好意思,我后面还有个会要开,我把我秘书电话给你,有什么事,你先和她说,行吗?”宋悦问得很客气,但其中那股冷淡的不耐烦,依旧非常明显。任谁听了,都不会觉得宋悦和宋时清的母子关系太好。历允:“不是您等一下……”“嘟嘟嘟嘟……”他身侧不远处的走廊上人来人往,衬的历允所在的这一片空间格外安静。历允拿着手机,半天没有说话,眉间拧得死紧。什么情况?怎么回事?难道说传闻都是假的?宋悦其实极为厌恶这个前夫留下来的孩子?可是……古怪的滋味像是顺着血管朝上攀爬的潮湿藤蔓一样,堵得人心口发慌。历允的手指快速敲击着窗台,只觉自己像是只在迷宫里乱窜的老鼠一样,不得进退,不知全貌。身后传来脚步声。历允皱眉回头,和从楼上下来的顾青对上目光。“——怎么?”顾青哑声问道。他唇色几乎没有血色,放平常历允肯定是要问两句的,但现在,他抿唇两秒,将手机边角在墙上轻轻一敲。“我刚才给宋时清的妈妈打电话了。”“嗯。”顾青拧开一瓶矿泉水,喝了一口,示意他继续说下去。历允:“但她好像……不是很在意宋时清。”顾青身上乏,回应懒懒的,“很多人都和别人口中的评价表现得不一样,这点你和罪犯打交道,应该比我更清楚。”“不是,不是那种表里不一,是——”历允找不到形容词,头疼地捏了捏眉头。他和顾青不一样。顾青是凭着自己的玄学造诣判断现状,所以当上面做出“涂山县或存在大量可影响人民正常生活的非科学因素,需要清理”的决定时,顾青迟疑了一下,还是支持了上面的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