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补充:“不止京南路,而是整个天下。不论男女,教孩子们都习六艺,明事理。”
杨烟却摇了摇头,一本正经叹息:“天下又不只是读书人的天下,而是天下人的天下。阴阳相和,不长一类,甘露时雨,不私一物。普度众生的是佛,教化世人的是儒,可都不是‘王道’。”
“‘王道’是,叫打铁的打铁,读书的读书,种地的种地,各归其位,无为而治,允许高尚的高尚,卑劣的卑劣——哎——”
冷玉笙伸胳膊轻勒住她的脖子:“你这嘴巴,怎么说都有理是吧?我都——”
“不会想割了舌头吧!”杨烟猛然一惊,想她自我标榜时曾自比张仪,连忙捂住嘴巴,“楚相都不曾割了张仪的舌头!”
因为捂住了嘴,声音嗡嗡的。
又因捂住了嘴,这光景显得极度可爱。
“我……”冷玉笙顿了顿,掰下她的手,不由分说吻了过来。
感受那柔软的薄薄一片,俏皮又灵巧地挑动他的每一根神经。
夕阳给凑在一起的人影笼上金色光晕。
良久,杨烟才挣脱令人窒息的滚烫缠绵,捂着烧红的脸颊:“还好,舌头还在。”
说了这话,更像张仪了。
男子本就喘息未平,此刻被勾的七窍仿佛都起了火,何以灭火呢?唯有——挞伐!
他捞过来她,以更激烈的吻去侵占她的城池营垒。直到心中猛兽在拼命摇晃笼子,欲夺门而出时,才放开怀里紧紧围裹的人。
他尽量让自己慢慢平静下去,才不至任许久未纾解而疯长的情欲吞没掉她。
好不容易避开阿儒、邱大仙和胡九他们单独待在一起,他不想叫她觉得他对她只有身体的需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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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嫣,你说的挺对,‘阴阳相和,不长一类’,不是所有人都能教化成材、安守本分,许多时候,只能以恶制恶。”
冷玉笙叫她倚靠在自己身上,聊些有的没的,一起数着夕阳渐渐没进远山。
“我知道。”杨烟淡淡应声。
男子却覆住了她的手:“没事儿,你做你自己就好。你喜欢变戏法,就尽管给别人带去快乐,喜欢开铺子,就随意变着花样地去鼓捣香药。”
“而我存在的意义,就是承担一些恶,处理掉那些蛀虫,护好同你一样的人,叫你们打铁的能开心打铁,读书的能自在读书,种田的能有田可种,百姓繁衍生息,国家和平安稳……”
“但阿嫣,我总希望无论我做什么,回头时都能看到你。若我将来做错了事情,希望你也能接住我。”
“嗯?你说什么?”杨烟疑惑地转过来脸,被冷玉笙极不好意思地扳走,不叫她看他。
待山间只余一丝夕晖时,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杨烟说:“殿下,牵一发动全身,你不能做错。做任何影响他人的事情时,都要多想一分后果,能‘持后’就是贤明了。”
冷玉笙学着她的样子同样淡淡答:“我知道。”
“真知道?”杨烟问。
“你说呢?”冷玉笙忍不住笑了,拿一根手指挑了挑她的下巴,已成人女子的眉梢眼角的确比刚认识时添了许多风韵,但无论过去现在,都是他极爱的样子。
“以前我以为喜欢是被人吸引,是欣赏一个人的好,像看曼妙风景。可现在我觉得,被喜欢的人影响着去改变,变得更通透智慧,成为更好的自己,似乎更叫人满足。阿嫣,我比过去更爱重你。”
“亦师亦友吗?”杨烟一语道破。
“嗯。”
“那叫声‘老师’听听。”
“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