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
&esp;&esp;脱毛这种借口能对顿珠说,却没法骗他。
&esp;&esp;祝今夏移开视线,听着外头不间断的动静,承受着头顶乌云压顶的目光,没由来地慌,又想爬起来开门。
&esp;&esp;“我去看看外面!”
&esp;&esp;……被时序再一次摁住。
&esp;&esp;他单手按在祝今夏肩上,把人摁回床上,又一次掏出几支棉签,拢成一束,蘸取碘伏替她上药。
&esp;&esp;伤口不浅,骤然接触到冰凉的药液,疼得祝今夏倒吸一口凉气。
&esp;&esp;门外的丈夫还在上演闹剧,屋内的男人却低下头来,抬起她的下巴,按捺住怒气替她擦药。
&esp;&esp;那个瞬间,两人离得极近,她甚至能看清时序紧蹙的眉心处深深的川字纹,也能从他温热的呼吸里感知到他压抑的情绪。
&esp;&esp;祝今夏不安地动了动,想后退,想拉开这太过危险的距离。
&esp;&esp;可肩膀上的手牢牢摁住她,不容她回避。
&esp;&esp;“祝今夏,我有没有说过我就在楼下,有事叫我?”
&esp;&esp;为此,他人在操场上,对学生以打扫公区为名,行追逐打闹之实都视若无睹。
&esp;&esp;时序看着那道张牙舞爪的口子,手上逐渐用力。
&esp;&esp;质问的是她,心里骂的却是自己,他就不该走,不该把他俩单独留在屋子里。
&esp;&esp;“买什么剃须刀?我都说我不在意外表了,刀片钝了就钝了,又不是不能用!”
&esp;&esp;“刀不是在你手里吗?你凭什么给他,凭什么让他拿来砸你?”
&esp;&esp;“平常不是挺能耐吗?我说一句,你说十句,一点亏都不吃。在山上还能跟多吉叫板,当着那么多人拿酒撒坟头似的搞他,怎么到今天就只能弱小可怜又无助地任人宰割了?”
&esp;&esp;情绪上头,下手就重了,祝今夏嘶的一声别过头去,吃痛地吸气。
&esp;&esp;时序一把扔了棉签,重新将她掰过来。
&esp;&esp;“你干什么!”祝今夏又惊又怒,肩膀被他摁住,下巴也被禁锢,怕动静太大,她只能一边挣扎一边压低声音喝止他,“放开我!”
&esp;&esp;可惜对方毫无反应。
&esp;&esp;他们面对面,一个站着,一个坐着。一个低下头来,一个被迫仰头。
&esp;&esp;太近了,近到彼此的呼吸都清晰可闻,沉重而急促的喘息响彻耳畔。
&esp;&esp;捏住下巴的手相当用力,不给她一丝一毫挣扎的空间,她甚至能感受到他滚烫粗粝的指腹在皮肤上留下的燥热感,像炭火落在皮肉上,烧得她心惊肉跳。
&esp;&esp;客厅里,她的丈夫还在和顿珠打架,而一门之隔的卧室内,她和另一个男人维持着古怪的姿势,不论她如何挣扎,悬殊的力量都无法撼动男人烙铁般的手。
&esp;&esp;有那么一瞬间,祝今夏觉得自己是落入蛛网的猎物,时序从暗处而来,带着势在必得的威压。
&esp;&esp;这还是时序吗?在她的印象里,他从来没这么咄咄逼人过,哪怕四郎拥金翻墙逃走,哪怕旺叔发病,他都始终维持着最基本的从容,那时候她还笑他泰山崩于面而色不改。
&esp;&esp;“时序……”祝今夏再次尝试推开他的手,“你先松手,松手我们慢慢——”
&esp;&esp;话没说完,下一秒,眼前的光线尽数消失。
&esp;&esp;从窗外照进来的一尾夕阳残影落在床沿,摇曳在两人脚边,男人弓着腰,捧起女人的脸,并不温柔,甚至有些粗鲁地覆上去。
&esp;&esp;祝今夏倏地睁大眼睛,心跳都停滞了。
&esp;&esp;四面八方涌来他的气息,一如渡口初见,他将那件老旧的皮夹克搭在她肩上时闻见的味道,介于烟草和青草之间,带着淡淡的皂感,极易令人想起高原的风,辛辣,凛冽。